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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长泣怔了片刻,抬手置于鼻下,咳了两声,眼神钉牢在旁桌的茶壶上,解释道:“我来找朱先生。”
冯好在心底偷着乐了,素日作威作福无所不能的尚扬帝,今日被一青楼老鸨调戏,竟是这般拘谨的讨喜模样。
朱砚文住在后院的一间屋子里。倾城楼的老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原是不愿收留这名罪臣,后来有人暗地里给了她重金,让她照顾好朱砚文父女。
朱砚文与楛璃都知道,那个人是英长泣。
这年的朱砚文已病入膏肓,下不了地,时而半夜咳醒,每一声咳,都像在心尖划上一道口子,夺去这性命一分。
楛璃却长得好,快十五的年纪,已出落的十分俊秀,高高瘦瘦的个子,眉宇间有灵气,亦有飒爽的英姿。
英长泣快步上前,握了朱砚文的手,犹豫片刻,唤道:“恩师。”
朱砚文这才悠悠然张开眼,见了当朝新帝,也不震惊,只抬手微微覆在英长泣手上,轻轻拍了拍,又摇了摇头,他在说,他不怪他,如今这样,亦非他的错。
英长泣点头时,忽然感到初登帝位的喜悦,在这一刻终于如潮水褪去,他忽然感到有些孤立无援,于是又唤了声:“恩师。”
朱砚文笑了,笑容中亦有当年的宽容,一如慈父般。他张了张口,多年的咳嗽早已磨损了嗓子,发出的几个音节,英长泣听不清。
身后忽然有水盆落地,英长泣刹那间回头,十五岁的楛璃已有漂亮的面容,虽不如他后宫两位妃嫔娇美,然而那份孤傲且洒脱的气质,在他心中,如此独一无二。
“清随。”楛璃轻轻唤了一声,她不明白为何时隔多年,自己仍能一眼认出他的身影,为何仍旧执着于“洛清随”这个虚假的名字。
英长泣转头看向朱砚文,见他点点头,便道:“苦离儿,我来,带你走。”
楛璃惊诧地望向床榻,朱砚文温和地笑着。
英长泣从未与人如此低声下气,他想他是有些怕:“离儿,我宫里有两个妃子,你若回来,我便”
还未等他说完,楛璃冷冷地只送了他两个字:“你滚。”
英长泣愣了,下一刻,他蹙着眉头,拂袖头也不回地迈步而出。
楛璃上前握住朱砚文的手,她的义父轻声摇头叹息。楛璃想落泪,她将头埋得很低,说:“义父,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怪他,义父你说,有今天的下场,是因为自己执拗,一生只为瑛朝。可我看着义父的样子,忍不住,忍不住想骂他。”
毕竟那年初遇,她记得他不是如此狠心的人。
月夜飞花醉酒,清雅随性的公子,是执念中的幻象。
冯好跟在英长泣身后,大气不敢出。清随公子步入前厅,掷出两锭金元宝大叫老鸨,说把你最好的姑娘全部叫来。
当庸脂俗粉围绕着英长泣不得喘息时,他又忽然清醒过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叫明月。”
“你呢?”
“红翠。”
英长泣忽然勾起嘴角笑了,掷出五锭金元宝又招来老鸨,道:“这些银子都是你的,我只一个要求。”
老鸨双眼晶晶亮,眼神黏在元宝上撕不下来,讷讷地说:“洛公子什么要求,尽管说。”
英长泣眯着眼睛笑得很贼:“把你们这儿的姑娘名字换了,按石头起名,名字越宝贝,人越漂亮。”
老鸨听了这个主意,以为是天上掉下的便宜馅饼,问:“如此而已?”
英长泣道:“别的姑娘怎么起名我不管,后院那个苦离,改名叫做沙泥,不许接客,亦不许盛装被客人见了,如若不然,这银子你十倍赔我。”
番外? 醉明月(四)
7
李辰檐是在半年后辞的官,那时刚刚开春,永京城内外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榆树杨树抽枝吐蕊,雪水化成春溪,被阳光一照,粼粼有光。
他的奏折极为简单,五个字“不能胜任之”意味深长,英长泣看了后摇头叹息。
冯好躬身问:“皇上可是为少将军不值?”
英长泣不解:“怎么说?”
冯好道:“少将军乃旷世奇才,头角峥嵘,然而年纪轻轻却放弃大好前程,是在令人扼腕感慨。”
英长泣道:“朕是为自己不值。”
冯好顺着他的话头接:“陛下痛失此不世出的人才,亦是很可惜的。”
英长泣摇摇头,吐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李爱卿的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