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不见终焉(第1/3 页)
俞劭一马当先,率先与追击来此的骑兵相遇。
俞劭离开马背,于空中出剑,却并不取人性命,只将他们击落下马,又稳稳落回马上。
骑兵在地面翻滚一周,突然暴起,细长马槊直击腰腹。
“卿宁!”
褚爻出声提醒,迅速拉弓,一箭射中骑兵要害。
俞劭急拉缰绳,马匹失去平衡,险些倒地。
江旻及时上前拽了他一把。
褚爻不容置疑的声音接着响起:“杀。”
俞劭抿唇,砍向另一名骑兵,利剑入体,他陡然闭眼。
这一瞬,所有感官都淹没在疾风中。
须臾,俞劭睁眼,目光直视前方,以更快地速度策马向前。
江旻微微皱眉,忽地又是一阵风从身旁急急拂过。
他看见褚爻如弩箭离弦,奔逐而去。
“俞卿宁!”
“吁——”
前方的马突然急停,褚爻趁机追上俞劭。
离得近了,她才知道俞劭停下的原因。
褚爻驱马,挡住俞劭的视线,沉默地等待着他消化情绪。
江旻见两人都停在半途,问:“怎么了?”
褚爻微微侧身。
视线陡然开阔——
天穹之下,先是葳蕤的乔木,再是绵亘的风烟,最后,只剩尸山血海。
被血水浸染的土地变得麻木不仁,不知餍足地汲取生机与养分,只留下死亡的苍白与可怖。
江旻指尖轻颤,握紧马辔,转头看见面无表情的褚爻,若有所思。
褚爻垂下眼眸,有不知名的阴影随着这个动作,藏匿进更深处。
“阿青还在前面,走!”
江旻和俞劭皆是跟上,连明彧也不愿落下。
——
谢君逸杀至一里外,忽地顿住,放走了几个残兵败将。
疲惫如潮涌。
他缓缓松手,掌心虚虚搭在马辔上,信马由缰,竟回到桃花坞众人死去的地方。
跳下马背时,饮血的土地上溅起泥泞。
孟夏的微风从他发间穿过,黯淡的发丝随着血腥气一同扑鼻。
剧痛袭来,谢君逸缓缓俯身,动作僵硬得如同木偶偃甲。
“咚!”
他半跪在地,竭力伸手,去够鸟翅环上的剑,指尖最终悬停在半空。
蝉鸣声杂乱无序,如无形的网笼罩在树林上空,迷途孤鸟陷入樊笼,嗒然若失。
影子究竟该取代本体,寻求自我,还是……
桃花坞真正的少主死后,他也同今日一般陷入惘然。
过往二十载都在奉令承教,谢君逸一朝醒悟,想要溯本求源,前路却被溟蒙尘雾笼罩。
不见终焉。
“噗!咳……咳!”
谢君抹干血迹,灌了一口酒,醉脾的香味在口中化开,同腥气一起搅烂味觉,几欲令人作呕。
“砰!”
酒葫落地,内里液体四溅,外部沾染血迹,化作艳红桃花。
可惜了这上好的佳酿。
谢君逸呼吸变慢,每一次风吹过,灵魂都似在消亡。
听人说,死前会回忆起一生。
——是谁告诉他的?
他这一生、他这一生……
——“他”是谁?
行将坠入万丈深渊之际,谢君逸想起了褚爻。
极往知来的卦师,轻易便可窥得他的命数。
谢君逸低声呢喃:“不算……”
一双鞋履进入视线,谢君逸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骤然抬头。
……不是。
“你来做什么?”
鸦青静静地看着他,“公子说,让我跟着你。”
“你家公子呢?”
鸦青没有回答。
谢君逸靠在马腿上,无力地垂头。
不知过了多久,鸦青突然出声:“她来了。”
“阿青!”
褚爻停在鸦青身侧,确认她无事后,才问:“他怎么回事?”
鸦青将一切事无巨细地告知褚爻,包括谢君逸并非桃花坞的二少舵主,而是真正的少主,谢君安的影子这个秘密。
“没想到桃花坞还玩这一套呢。”
江旻下马,单手托着下巴思索,“他身受重伤,先前落在桃花坞手中,还只能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