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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着车票,气喘吁吁地挤上火车,打开车窗向送行的战友挥手告别,随着隆隆的火车声响,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凤子翔一进村,认出他的人都主动跟他打招呼,但他觉得有些异常。他隐隐约约听见一个人说他见不到父亲了,凤子翔认为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再往街里走,听到的也似乎是这种声音。凤子翔觉得一股又阴又凉的气体从脑门穿过五脏六腑,一直蹿到眼前,他想是不是父亲病了,甚至一定病得不轻。一想到父亲〃家中老幼平安,吾儿无须牵挂〃的嘱咐,心里就感觉有些异样。父亲是报喜不报忧的,就连他被定叛徒这么大的事都没告诉我。这么一想,他断定父亲的病肯定轻不了。从入村口到他家有一公里路,他给人们递烟,给孩子塞糖块,也从乡亲们的脸上猜想发生在父亲身上的各种不测。他问一位大娘说,我父亲怎么了?那老太太说没什么,没什么。但那老太太的眼神和哆嗦的嘴唇,让他浑身发毛,那股奇怪的冷气又奔袭而来,小腿也打开了哆嗦。
凤凰蛋 第四章(2)
一进屋门,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北面墙上是父亲一尺大小的遗像,苍老的母亲见到儿子,便抱住他哭得喘不上气来。他不敢相信父亲已经去世了,用力地搡着母亲:〃我爹真的没了?这是真的吗?!〃母亲哽咽着:〃儿子,你父亲三年多前就得心肌梗塞病死了。怕影响你,没有给你拍电报啊!〃凤子翔一听:〃我的爹呀!〃跪倒在父亲的遗像下大哭不止。
不到一天时间,凤子翔就成了凤凰街村里的新闻人物和议论焦点:因其父凤成全的叛徒问题,凤子翔被部队遣送回家为民了。
那晚,娘流着眼泪把父亲这几年遭马胜有那派的毒打和批斗,如何被定为叛徒的前前后后仔细向凤子翔叙说了个清清楚楚;把他爹临死时对他和成立叔说的话一字不丢地说了一遍。凤子翔从母亲的叙述里听出了什么,他对父亲的死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心肌梗塞不是说死就死了的,况且父亲就住在卫生院。还有那个关键的细节,父亲那救治心肌梗塞病的潘生丁和速效救心丸就在枕边,并且已经打开,父亲绝对不会连把几粒药放进嘴里的力气也没有。他断定父亲是经受不住残暴毒打自杀而亡的,为了不给他们带来畏罪自杀的罪名,父亲才装成是患心肌梗塞而死的。想至此 ,凤子翔哭得死去活来。第二天一早,凤子翔到村上的供销社买来了黄表纸和二踢脚炮,依家乡的规矩,又买了一沓阴间冥币,他扛上一把铁锹,和他娘一块儿来到他父亲的坟前。经过三年的风吹雨打,坟有点塌陷,坟头上杂草丛生。按照这一带的做法,每年清明节都要在坟头上填土,再插上五彩纸的迎阴幡。坟头越大越表明这家人丁兴旺,子孙孝敬。凤子翔看到父亲坟头上杂草蓬乱,便泪流满面,一锨一锨挖土填坟。父亲的坟变高变大了,他娘也摆好了几种供品,凤子翔点燃黄表纸和冥币,嘴里一边说:〃爹,我给你送钱来了,我对不起你呀,给你送晚了!〃而后在新填土的坟头上放上几颗烟,又倒上几盅酒,双手作揖,两膝下跪,额头触地,连磕四个响头。做完这些,凤子翔点燃了第一个二踢脚。随着炮声一声声炸响,他号啕起来,哭他冤死屈死的父亲。在地里收秋干活的社员们都停下手中的农活,围拢过来……
傍晚,太阳刚落,月亮还没有升起,凤凰街村还处在一片昏黄之中,何蓉蓉朝着凤子翔家方向走去。
这时,凤子翔和母亲正吃晚饭,母子二人边吃边说着村里的件件事情,话题很自然就转到马胜有当了村革委会主任,马胜才当革委会副主任兼民兵营长这里。母亲告诉他说蓉蓉眼皮活,会来事,和村干部尤其和马胜有相处关系很好,他们何家受到马胜有的器重,蓉蓉的弟弟不但被马胜有给弄到县化肥厂当了工人,蓉蓉也被提升为村民兵营副营长,这样就成了村里的脱产干部,不用下田干农活了。
母亲虽然没有说别的什么,凤子翔从母亲的眼神里和口气中似乎嗅出了一些异常。他放下饭碗,正在前思后想入伍前和蓉蓉的一幕幕,何蓉蓉推门来到屋里。
家中的气氛自然没有先前的热烈、温馨、融和,似乎有了一层隔膜和生疏。看到蓉蓉进来,凤子翔母亲借故出去串门,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此时蓉蓉心情十分矛盾,甚至含有痛恨自己的成分。无论用什么样的理由来安抚自己那颗心,都掩盖不住良心的谴责。失去贞操尽管当初不是蓉蓉的本意,但这给她带来了抹不掉的阴影,更让她害怕的是马胜有毕竟是有妇之夫,有一个三岁的孩子。如果这一切让凤子翔知道了,该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她来时的兴奋和快乐,一下被这屋内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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