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2/4 页)
牛和黄牛都是乖巧的动物,因为即便六月时候要在烈日下劳作它们都没有怨言。但是春天的时候它们完全变了一个样。它们会争斗,公牛之间斗得不可开交。
我们眼看着田野里的公牛突然间顶撞起来,再也不敢要那些碗了,撒腿就往山下跑,实在是害怕那种场面,更害怕水牛斗伤了回家就要“吃马肉(家乡指挨狠打的土话)”了。我们事实上根本没有办法分开那些好斗的公牛,只能在一旁大肆呼喊,或许那些斗红眼的公牛反而以为我们是在助兴呐喊,斗得更凶。最惨的公牛*穿了鼻梁,耕田时不能栓嘴罩。要想分开公牛,很多大人想了很多的办法,比如放鞭炮,比如拿竹竿抽打,但都无济于事。那个季节的公牛是一定要分出胜负的,因为它们在争夺自己的空间,争夺繁衍自己后代的权利。
159 我喜欢春天,喜欢毛毛雨。梅雨季节来临的时候,整天都是乌黑的天空,不出现雷暴,也不会倾盆大雨。我喜欢这样安静缠绵的感觉。踩着湿湿的泥土,穿过那些瓦房,踏着石块修葺的斜坡,回到自己的家。母亲会在那个季节炒“泥菜”吃。原本那是种来做猪食的蔬菜,但是有时真的需要换种菜谱时,它就进入我们的饭桌,菜如其名,有很重的泥土的味道。
等再过一些时日,就不必吃那种泥菜,因为桐山坳上有很多的野菜供我们挑选:蕨类,麻子菜,野毛葱和苦竹笋。蕨类是很多山里人喜欢的野菜。我后来在北京的韩国菜馆里吃到干的蕨菜,味道比桐山坳的新鲜蕨菜差远了。蕨菜是喜阴凉的植物,要去到那些杉树林里,灌木丛中,茶子树下,东茅草茂盛的地方才有。当蕨菜长出地面的时候,即便下着毛毛雨,放学了没有哪个孩子不上桐山坳的,因为采摘的蕨菜可以当做饭桌的佳肴。野毛葱比家里种的水葱和毛葱都香,满地都是。我和弟弟把采摘回来的蕨菜折成段,母亲用热水焯过,烧热猪油,放下野毛葱段和辣椒,然后倒入蕨菜炒熟。那味淡紫或者淡绿的蕨菜如今已经很多年没有吃到,甚为想念。
160 苦竹笋的故事,我已经写过好几个版本,曾经写到那段剥苦竹笋的手艺时,一位好友还大呼有同感。苦竹笋很纤细,但是笋肉是难得的珍品。春天的时候,如果可以找到足够的苦竹笋,然后配上家里腌制的“黄菜”或者酸菜,那时一种只需要一小勺就可以吃掉一碗米饭的送饭菜。苦竹笋同样长在阴凉处,采回来时,母亲就教我们如何剥笋衣:揪住笋夹,缠在食指上,顺着笋杆螺旋状卷起,笋肉和笋衣在卷力下自然脱离。洗干净后剁成细末就可以炒黄菜和酸菜了。 。。
映山红花簇下的舞步
161 春暖花开的时候,桐山坳下的菜园里的油菜花开得耀眼,虽然形不成花海,但是依着桐山坳的山势开满,更有山花烂漫的风味。油菜花有浓烈的花粉的味道,身在油菜花里,就放佛被花粉包围,所以才会有无数的蜂蝶在花团里采蜜。油菜花不可以像山茶花一样,可以吸食花蜜。我们感兴趣的也反转过来,是那些蜜蜂。在油菜花里有三种蜜蜂,一种极小,另一种个大黑黄,还有一种通身金黄。我们搞不清他们究竟是工蜂还是雄蜂,但我们知道只有那种通身金黄的蜜蜂不会蜇人,我们去油菜花团里逮着就是这种蜜蜂。逮着之后就用缝衣服的细线绑住它的后腿,然后远远地牵着,就像放风筝一样,任由它们飞翔却不放开那条线。现在想来多少有些残忍,但那时却是一种童趣。
162 随着油菜花开放的还有火红火红的映山红。映山红就长在水电站引水渠的岸边,整片的开放时,就映在引水渠的水流里,让人怦然心动的觉得美。在映山红花簇里,我们再也没有孩子间的矛盾,都变得一致的欢快,我们采集映山红花枝,变成花环,送给伙伴们,然后每个人顶着花环在毛毛雨里跳不知名的舞步。
163 小观福有一个木陀螺,是他的父亲制作送给他的,他在下雨的天数,就在他家的厅堂地上,摆起那个木陀螺,旋起来之后,用那根麻绳抽打。没有一个孩子不羡慕的,但是碍于我们自己不会制作,找父亲要又害怕挨骂,所以很长时间里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最多就是在观福玩累的时候我们排队借着玩一会。
虽然不能拥有观福那样的木陀螺,但是我们有替代品,一种食物的坚果。那种长在灌木枝上鱼皮花生大小的坚果呈规则的陀螺状,墨绿的表皮带着一个麻黑的盖盖。我们就把它当做陀螺的替代品,专找个大的坚果摘,然后就在地上,桌上,拧着把旋转起来,相互之间比拼谁的坚果可以旋转的时间最长,可以旋转很久的坚果被我们奉为“宝”,每次有人挑战前,都小心翼翼的取出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