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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个人若不背负这样的一种罪恶,是无法稳稳当当的坐在那个位置上的。
飘渺的琴音从王府一隅传来,声声绕梁之后转为呜咽,如泣如诉的曲调慢慢化作一湾散不去的悲戚,笼在心头更显阴霾。
帮长恭掖了掖被子,我俯下身碰一碰他的额头,体温正常,一切如故,暂且松了口气。小心翼翼下榻穿鞋,折腾了好几日,我觉得有必要吃些东西补充能量。
琴音依旧在飘,从西院一直连绵到东院,又从东面直入云霄,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想了一圈也不知是谁弹的琴,因为向来不清楚王府中哪个人的琴技可以如此高超。这是王府,女眷除了我还是我,别人就算真的会弹,也不可能有任意妄为的时候,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没什么机会知道。
院中的枯叶积了一堆又一堆,琴音越弹越伤感,虚虚实实。原本心情就不霁,现在被这琴音给搅得更加不霁,压了压想冲去把琴给砸了,把人给踹了的冲动,便看到管家三步并作两步朝我走来。
管家在看到我后紧锁的眉头终于松上一松,万般无奈的跟我求救:“二殿下这琴都弹一个上午了,下人们说不得也赶不得,王妃您给拿个主意吧。”
我愣了愣,原来弹琴的人是高孝珩。
想到他不在自己家里弹,反而大早上跑来王府弹琴挺不容易的,我便打消了要去砸琴踹人的冲动。
吩咐完管家给高孝珩备好吃食热茶浆酪送去,并由着他一个人弹着莫要打扰,我提了提衣服,飞快冲到落叶上踩起来。
有些情绪若不发泄出来,憋在心里会很难过。高长恭通过折磨自己消化发泄它,高孝珩则是将情绪化作为弹琴的动力来发泄,而我则是用虐待其他的物件来中和一下这几日被感染得低迷的心情。
踩着踩着,越踩越欢,倏然想到,其实那些所谓的积而不可,丢而为难的事情,除了找那些感同身受的人说一说,好像还真没有其他更好解决的办法。
大抵正是如此,高孝珩才会起了个大早来府上找长恭吧。
…… ^ ^ ……
天气越来越冷,连着阴了几日的天终于放了晴。天是晴了,但人心好像没那么容易晴朗。自九月于高殷在晋阳城中无端枉死以后,一切的变数如雷霆之势般接踵而来。
十月初,有日食。虽然日食是一个很普通的自然现象,但世人一直将其作为天意的某种暗示,占卜之事越来越频繁。
十一月,皇帝高演外出打猎亲入深林,正勒马张弓射杀猎物时,树后突然蹿出一只兔子,兔子跑得昏天黑地一头撞到御马的后腿。马惊失控,抬蹄猛跑,高演未妨整个人倒头就从马背摔到地上。
其实平日这样摔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屁股开花,疼上几天,休养一段时间依旧生龙活虎。可这次仿佛老天都不愿意放过他,高演因断了几根肋骨一病不起,久养不好,最后竟然变得药石无医。
我不清楚高演的厄运是不是老天实在看不下去他抢了侄子的皇位,最终不遵守对高洋许的诺言又杀了他,可人生在世,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做,也不可做。
世事本无常,所以人啊,做什么不要做太多的亏心事。
一次亏心没受到惩罚无事可能是老天爷在打瞌睡没精力搭理你,两次无事可能是自己运气好躲过一劫,可再一再二不再三,真的等到老天爷睁开眼,琢磨着如何与你清算清算,那时要付的代价除了万劫不复再无其他。
记住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
皇帝病危,年末的日子,晋阳和邺城似乎都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暗淡压抑。
十一月初二,伤势加重昏迷数日的高演终于清醒片刻,好像有什么牵挂放心不下,又大抵是死前最后的回光返照,他派遣赵郡王高睿传旨,言太子年幼,将皇位传于皇弟长广王高湛。
小凉亭外的世界白雪茫茫,冷风忽而一吹,带着阵阵的梅香。
当高演离世的消息传来时,高长恭的右手正捏着枚黑色的棋子准备落下。我抱着手炉坐在一边看得入神。,然看不懂,但左手和右手的博弈仅在一边欣赏着也会觉得精彩。
林旭将最后那一句话“皇帝薨世”说完后,他手间的那枚棋子骤然脱落。一条线延长的线磕在石桌上,弹了下便滑出凉亭的围栏,倏然隐没在厚重的积雪中。
我的手指僵了一僵,视线追随着棋子而去,只见深深地积雪被砸出一个幽长的小坑。
人命永远都算不过天命,齐国的江山再次易主。暗暗掐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