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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绝望变作一把利刃蚕食我心,于是便去问同样生在大户的滕郢舟,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不同的答案,那样我的心也能燃起哪怕是零星的希望。
摊出一只手,手心仰面对天,雪花盈盈洒洒落下来,化为水珠后晶莹剔透,映着掌心细小的纹路。收回掌心小心地扯了扯沉浸在归家喜悦中的滕郢舟:“郢舟,你说门当户对是不是很重要?”
冰与雪在风中交缠,滕郢舟愣了下,道:“门当户对是什么玩意?”
在我正要感慨原来世上不止我一个傻瓜时,滕郢舟挠挠头,道:“你要说的可是成亲?成亲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大概是两家权势地位要相当吧……应该会有例外,不过自古以来皇亲贵胄,大门大户什么的最是看重了。”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在他们眼中我是市井凭空冒出的小姑娘,没有家族的的支持,甚至连父母都寻不到,若不是遇到高长恭,我甚至很难身存。这样的姑娘确实不能嫁给他,即便嫁给他也不会是妻子,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做。
我沉默很久才道:“那你家娘子和长恭家娘子的家族也是要与沧州滕家或是高氏相当了……”
滕郢舟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纠结,许久之后给了一句让我有点抓狂的话:“沧州滕家世代行医,若真是门当户对,那我岂不是要娶回一个唐门的姑娘?”
唐门,世代下毒;滕家,世代行医……这世上大概还没比这更和谐的搭配了。
于是,我和滕郢舟在风中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像一片即刻便会随风飘去的树叶。
高长恭没有食言,他让林旭传话说会赶回送滕郢舟,便真的赶了回来。
玄青色布料的肩膀上积了一层白色雪,他拂走额前的发丝,下马,款款行步向我们走来,每一步都踏出深深的脚印,突兀地印在雪白的土地上。
君子一诺值千金,他似乎从未食言过,不论是对初识时的我,还是对从小一起长大的滕郢舟,或是对其他的任何一个人。所以我清楚地知道,他既然应下了成亲的提议,就一定会做到,决不食言。
他又为什么会不愿呢,成亲这样的喜事,恐怕没有人会不愿吧,每个男子都会遵从家族的意愿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这是常态,也是这个世上众人的原则。即便我多么想让他推掉这门亲事,其实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所以这桩亲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变动了。
高长恭同滕郢舟交谈着,我却半句也没听进去,他见我如此,竟然笑了下。
不明所以地看去,看到他摇摇头,将手中一个玉色小盒子放到掌心:“郢舟只是回去过年,以后还会相见,这是玉兰香料,你曾提过最喜欢的花,这下该高兴些了吧。”
我愣了愣,早不记得自己何时对他说过喜欢玉兰这件事:“谢谢。”我对花没什么研究,觉得好看好闻就够了。春中绽开的玉兰,娇美粉嫩确实漂亮,花香清幽,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只觉得那春日梨花才是最美的,纯良精致白而无瑕……
就像一个人,我喜欢的人,此刻就在我眼前的人。
因为皇帝的提议,因为门不当户不对,因为他已允诺,我不能嫁给他。我想,这真是一件让人伤心的事情。
我小心的看着高长恭的侧脸,心已荒芜。似乎以往的所有时光里,从未像这样一刻这般希望自己属于这个时代,有自己盛大的家族,有爱自己的家人,有让我可以嫁给他的身份,那么我该没有烦恼了吧。
一只手伸在眼前晃了好几下,视线移过去正看到滕郢舟取笑的脸:“回神了!我这都要走了,你就不能说句祝福的话?”
脸上有些过不去,我想了想说:“一路顺风!还有,记得明年再来的时候带些特产给我,我没吃过沧州的东西,也没有去过沧州,你一定不要忘了!”
高长恭的目光就在此时定在我脸上,柔柔的带着浅浅的笑:“怎么都语无伦次了,应该是没去过沧州,没吃过沧州的特产吧。你不要抱太大期望,沧州其实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荒芜的很!”
滕郢舟怒不可揭:“邺城才是鸟不生蛋的地方,沧州什么没有,邺城没有的沧州都有!”
高长恭没有生气,反倒很愉悦:“既然如此,那来年开春来的时候,多带些吧,越多越好,不然如何证明沧州不是荒芜的地方呢?”
我说:“好,就这么定了!”
滕郢舟:“……”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出个脑筋急转弯,我更新一章修改两章,需要几天可以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