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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使用钉子作凶器时只是要我的身体,我身上、手上、颈上的贵重饰物以及皮包里的钱,丝毫改变不了局势,救不了我,除了束手待毙毫无办法。但此刻英子无辜地站在我身边,像一只什么都没发现、毫无自卫准备的迷人的羔羊,一株九月天里草坡上弯着颈子波动的母性的麦穗。于是,我莫名的责任和毫无力量的力量便鬼使神差而来。 我对着那两只逼人的钉子说:“我跟你们走,去哪儿都行,但是你们要让她回家。” 两只钉子诡秘地相视一笑:“为什么?” 难道不是吗?我这种守寡人专门就是用来被人劫持和掠夺的,我天生就是这块料。而且我早已惯于被人洗劫一空,我的心脏早已裹满硬硬的厚茧,任何一种戳入都难以真正触碰到我。 两个男人发出钉子般尖锐的咳嗽:“如果不呢?” “没有余地。碰她一下,我杀了你们!”我说。 又是一阵钉子般急迫的怪笑。 然后,四只老鹰爪似的男人的手便伸向我们的胸部和腹部。我急中生智,一脚朝身前那男人的下腹踢去。 咣当一声,那逼人的钉子和着那男人一同倒下。接下来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起躺倒在地的那只尖锐的钉子转身朝身后的那男人的腹腔刺去。一股黑血像浓烟一样喷射出来,与这骚动而清瘦的夜晚混成一片。那男人被放血后顷刻间抽缩变小,欲望和血肉全从扎伤的钉孔中涓涓流淌,释放殆尽。一会儿工夫,他就像一只细如粉末的雨天里掉落在泥浆中的高腰皮靴,慢慢躺倒下去……    
麦穗女与守寡人(2)
“你在想什么?”英子在拉我走远的魂。 这里,我发现我和英子已经漫过了黑得浓艳的狭长旷地,遍地瓦砾及堆积的废弃物伸手摊脚地伏在我们脚下。它们像水中浮物,不断闪烁沉浮,发出咝咝的呼吸声。一株看不见花叶的丁香树站在了我们身边婆婆娑娑,英子散发出丁香树迷人的清香。 有月亮的街已经躺在我和英子不远的眼前了。我搞不清楚是我们走向它的,还是它迎向我们。 这时,我趔趄地绊了一下。我和英子不约而同向脚下望去。 我定定神,模模糊糊看到黑暗中一只黑乎乎的胶靴在我们的脚下无声无息。 二 出租陷阱 “你听见没有?”英子的声音在凌晨两点三十分终于冲进我的被层层迷雾缠绕的大脑。 我木然地抖了抖身上的衣服,仿佛是在抖落血腥的痕迹,“你说什么?” “我问你听到没有?”英子说。 “嗯……我刚才……”我脑子一片空白。 “你在想什么?” 这时,我的思路已经慢慢返回到英子的声音旁边,找到了与她思维的交接处。 “你呆呆地在想什么?”英子说。 “英子,你发现没有,楼前这片旷地太黑了,令人恐怖。我担心你送完我怎么回来?” “没事。这地方我太熟悉了。”英子漫不经心。 “你没发现吗?这个世界到处都埋伏了阴谋,特别是埋伏在你认为不会有问题的地方。比如,隐匿在你每天都经过的一堵墙壁上的一块补丁似的安谧、老实的窗口里,隐匿在你单位里某个最熟悉最要好的朋友的笑容后面。” “别那么紧张。”英子故作镇静。 “对于弱小的动物来说,生活处处是陷阱,时时须提防。” “又来了,你要把《动物世界》里的这句台词复述到哪一天呢?那是台词!你得把生活事实与无边的想像经常分开才能放松。” 这时,我们已经完全穿越了瘦骨嶙峋的月亮角下那片杳无人迹的旷地。漆黑中我感到我和英子始终是两只凝固不动的阴性骨骼,彼此接连。腿脚挥霍着力量向前迈动,步子却像徒劳的语言一样原地低语。巨大的黑暗捉摸不透地从我们身边慢慢划过,枯叶在树枝上摇动着风桨,推动我们前行。我们的胯骨在黑夜慢吞吞的移动中不时地碰撞,夜晚便发出锈铁一般吱吱嘎嘎的声音。我想像这风烛残年的旷地肯定已经走过了历史上无数次血腥恐怖的格斗与厮杀,那些男人们的尸体正在我们身边潜身四伏,历历在目。他们身上的利器比如巨大的钉子,已经在岁月的延宕中朽烂成一堆废铁,然而那巨大僵死的骷髅上的眼睛却死不瞑目,大大地洞张着盯住每一个从他们身边款款走过的女人和长发,埋伏着随时准备来一场看不见的出击。 前边已经到了楼群的出口,那是一扇半开的旧木门。我一直认为半张半合、半推半就的任何一种存在,都是对人类想像力的最大的调动和诱惑,无论真理还是女人,彻底赤裸与披着模糊的薄纱所产生的引力的不同,就是我这一私人经验的有力证明。 关于那扇半掩的木门后边潜藏着什么的想像,一时间把我完全占领,门外边似乎也轻响起虚虚实实的脚步声。 我对虚掩着的门和停留在远处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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