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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父母的关系比较紧张。原因不明,甚至可能没有原因,仅仅只是看对方不顺眼而已。
我记得那是个周末,天很热,我和他们因为一双我没洗的袜子吵了一下午。晚上,我就跑到余忠那儿去住了。他是我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我在他那儿呆了好几天。星期五一早,妈打电话给我,让我一下班就回家。她说家里有人要来。
“谁要来?”
“是不是我不打电话给你,你就不打算回来了?”妈反问我。
“不是,我只是问问是谁要来?”
“戴飞,还有他爹,戴明强。”
到家后,妈正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她告诉我,戴飞今年落榜了。他爸爸准备把他弄到这儿来复读。她交待我,要表现得高兴一点,客气一点。
“为戴飞学校的事,他爸爸已经用掉好几万了。天底下的父母啊……”接着她的声音变成了一连串的咕哝,被生菜下油锅的声音淹没了。
戴明强是个心眼很好的人,也是父亲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他比父亲大两岁,但是由于结婚比较晚。所以儿子比我小很多。在父亲还年轻的那个时代,几乎还没有人排斥婚姻。没有人会在动荡的岁月里计较是否有真正的感情生活。如果一个人的所有愿望都趋向于寻求一点点确定的因素,谁还会去计较这份确定是否适合自己呢?正如饿极了的人是不会抱怨食物的口味。所以,戴叔叔的“结婚晚”其实是“讨不到媳妇”的另一种说法。至于他是如何不讨妇女们喜欢的,我不太清楚。我小的时候,他是每次过年给我压岁钱最多的人。记得我刚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过年他给了我二十元的压岁钱。我对这笔钱印象非常深刻,因为他是分两次给我的。那好像是个大年初二的早上,他来我家拜年,先当着父母的面给了我十元钱,然后我就去河边放鞭炮了;没想到他跟着我出来,并悄悄地又塞给我十元钱。我还学着大人的样和他推辞。
“这是我给你的,你爸爸妈妈不知道。”他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下我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握住我的胳膊,不让我把他塞进我的裤包的钱再掏出来。
所谓压岁钱者,人情往来也。这点再笨的小孩也懂。每次过完年,我都是如数地把压岁钱交还父母。因为这些钱都是亲戚朋友当着大人的面给的,一是父母心中有数,吃不了回扣,二是应该让他们知道都有些什么人在关心我们的家庭,程度如何。按照当时的生活水平和我的经验,20元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大到如果被坏人知道就会要了我的命的地步。其实我已经感动得不知所措了,甚至担心的不是自己会丧命,而是害怕如果这笔钱被抢走或者偷走的话,那么仿佛连同这份爱和关心也一齐被剥夺了,这才是最可怕的。
最终我还是把钱全部交给了父母,并且说了实情。父亲在之后见到他的时候好像有些埋怨他的意思:“你这样会把孩子惯坏的。”他没有怪我背叛了他,反倒地夸奖我懂事。从这以后,他没有违背父亲的意愿。并且每年给我的压岁钱还随着通货的膨胀而增长。
门外有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我打开门,看见爸双手拎着很多东西;戴叔叔跟在后面,肩上扛了一袋米,再后面是他儿子戴飞,拿着很多行李包。
“戴叔叔,”我打完招呼赶紧去接他。
“老戴,来就来了,干嘛要带那么多东西?”妈说。
“是啊,又不是外人。”父亲说。
“这些都是自己做的腌肉和咸菜,还有老家的米,你们在这里很难吃到的。”
戴叔叔接着对我说:“杨山都变这么成熟了,这也难怪我们老成这个样子!”
父亲招呼他们坐下,我倒了两杯茶。
戴明强递了一只烟给父亲,接着也递给我一只,还用火机给我点烟。他看着我,眼神里流露的已不再对晚辈的关爱,而是一个对有地位的人的那种尊敬了。
他对爸爸说:“我真没你那么好得福气。儿子出息,大学一下子就考起了,还进了银行。活到我们这把岁数的,现在做什么不都为了子女?我是不指望享子女的福!你是不知道现在好一点的学校有多难进。这次为了他复读的事,我上上下下跑了十来趟,唉……”
戴飞嘴唇紧闭,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父亲的皮鞋,眼神里流露出克制不住的悲伤。一般来说,父母在别人面前批评自己的孩子纯属逢场作戏,有时候甚至是变相地炫耀。照现在的情况,戴明强如此真切地流露出对戴飞的失望和对父亲的羡慕,那么做儿子的只有忏悔的份了。因为在儿子看来,父亲的失望有多么大啊,大到竟然使他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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