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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
——“本是孤身一人,四海浪迹,暂时回不回去都无所谓。他日若能得一红颜肯暖我半生孤独,届时再带她落叶归根便是。你要收留我嚒?”
芜姜的枯枝又捻断了一根。
“阿弥陀佛,后会有期。”这妞儿别把对师哥的恨发泄在自己身上倒好。戒食倒吸了一口冷气,抖了抖从芜姜柜子里偷来的肉,念念叨叨着走了。
傍晚夕阳西下,初冬已朦胧,那风萧萧把他一身破烂袈裟乱拂,胖大的背影看上去略显得蹒跚。走两步,回头看一眼,但见芜姜依旧抱着个膝盖不抬头,便叹了口气步上了远途。
芜姜其实都在看,她一直盯着寨子口的方向,直看到那壮大的身影变成一个大圆点,然后又缩成一个小黑点,最后融进了橙黄的光晕中,怎生得眼睛就开始发酸。
她忽然想起第一眼看见萧孑的那一幕,那个黄沙漫天飞舞的旷野下,他的眼睛半掩在垂散的墨发里,苍劲的指骨攥紧肋骨上洞穿的长绳,把两个美妾往车座后重重一拉。那种目中不动声色地冷与狠,彼时就让她的脑海里莫名掠过一张模糊的脸。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后来因为他对她的痴凝,就让她一直以为是太子哥哥。
却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晓得了她是她。那个十三岁披挂上阵的魔头,当年是他的军队破开晋国的城门,然后阖宫的宫妃都死了,血染红了晋宫最后的夜。母妃在他那样的年纪悬梁自尽,而他却在这样的年纪,又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用凉薄的指尖拨开她的发,那样痴醉地吻着她的眉尖;他把她轧倒在河岸,握剑的粗粝掌心捻弄她的娇瑈,而她彼时竟然努力想要迎阖他。
——“尝过了我的味道就是我的女人。便是将来讨厌我,你也须得给我记住这一段。”这会儿突然忆起他的唇,终于明白过来他说的是甚么。
多么可恨呐。芜姜咬着嘴唇,把被萧孑吃过的脸颊用力擦了擦,又把被他亲过的锁骨用力拭着,想要拭去他的味道。但怎么就是擦不掉呢?擦来擦去都是那个味道。
后来便开始抹眼睛,好像越抹越多了,她就干脆趁着这会儿没有人,把头埋起来抹了个痛快。
☆、『第二八回』屠祭
“硁、硁——”
天色渐渐灰暗下来,初冬的夜晚月光也打照出寒凉,院子里幽寂寂的,那轻微的劈柴声便显得尤为入耳。阿娘出来倒药渣,差点儿以为是那小子回来,吱呀打开门,却看到自家姑娘冷清清地蹲在木桩旁。两系乌亮的长发垂在胸前,随着动作一跳一跳,劈得专心,满地儿碎柴来不及拣。
小白狐蹲在她脚边“吱吱”地讨宠儿,她也没理它。
这人世间的情与爱,有了再没有,半颗心便空却了。晓得她这会儿正难受呢,这丫头一犯别扭就不停地干活儿。阿娘不由叹了口气。
往前这些年,日子一直都是这样过,每天早上她阿耶出去走家串户,自己赶着羊群上草坡,她睡醒来打完水洗好衣服、做了饭便去换自己。晚上一家三口在院子里劈柴拣柴,那时候岁月静好,也没觉得缺什么。
但是这会儿对比子肃在的时候——“子肃、子肃”,“子肃你过来帮帮我……”,“欸,子肃你愣在那儿干嘛……”,满院子里都是她欺负那小子的声音——怎生却清萋得不习惯。
那小子看着虽冰冷,但也纵着她闹他。他的眸瞳里只装着自己姑娘的影子,寨子里其余的女人和他调侃儿,他从来也目不斜视。
那时候阿娘心里还替芜姜高兴,欣慰姑娘捡回来一个疼她惯她的人。却不知道两个背后竟还藏着这样的身世,注定是颠簸了。
唉。妇人悄悄拭了拭眼角,敛藏起愁容,弯眉对芜姜慈笑道:“回来了,去了哪儿?找你也不见你,大晚上坐在这里吹冷风。”
怕听不见,小木铲子在门框上敲敲。
芜姜恍然动静,斧头放下来,回头甜声道:“娘,阿耶他醒了吗?我去了趟妲安那儿,自作主张把两袋米还给她了。上回项子肃被我抢走不少银子,明天我就托人再去买两袋回来。”
她提起那小子的口气可平静,然而眸瞳里水潋潋的,眼圈儿还有红粉未褪。
胖子也走了,那小子更不可能再回来。阿娘晓得她一定偷哭过,怕眼睛肿着没消,躲在院子里拖着不进屋呢。但也不戳穿,只宽慰道:“大漠上的子民吃惯了青稞馒头,那汉人的白米吃着心底不踏实,送回去就送回去吧。你阿耶方才醒来不久,叫你进去说几句话。”
“咳……咳咳……”正说着,屋里头传来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