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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大火把小叔一家人烧成了残疾。小叔的一只耳朵被烧掉,孩子的一双脚没有了,凤凤烧伤面积很大,痛不欲生,几乎精神崩溃。去医院看病花光了所有的钱,那三间平房也卖了,这些还不够。父亲想尽了能想的办法,把家里能变卖的都卖了,整天长吁短叹,眉头紧锁。可怜的孩子没有脚了,他这一辈子怎么活?奶奶几次哭得昏了过去,父亲就不让她去医院了。父亲说这种天灾人祸能保住性命就算万幸,也许东明这辈子就是这个命,没办法的。那段时间,父亲几乎每天都奔波在梁家河和县城的路上,家里和医院兼顾。继母发现父亲从医院回来后没精打采的,脸白得像张纸,困乏得拿不动镢头。继母心疼得要命,她发现父亲的身体垮得很厉害,于是就偷偷跟到医院,发现父亲竟然在医院卖血!继母说你不要命了?你有个三长两短,这一家人还怎么活啊!说完眼泪就下来了。父亲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农民父亲 二十二(3)
法院判薛大毛家支付医药费。薛大毛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大毛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营救拴狗的事上。大毛不接受法院的纵火罪和故意杀人罪的判决,如果这样就很严重了,拴狗会在监狱里蹲很多年的。大毛说拴狗最多也就是纵火罪。拴狗还年轻,还没有媳妇,大毛不忍心看着他在狱中度过自己的青春年华。为此他花了不少钱,并且请了专门的律师为拴狗辩护。这样一来就再也拿不出给小叔看病的钱了。
我的高中生活很快就结束了。由于初中基础不好,我没有考上大学,只好回到了农村。花茸在县城补了英语,因为英语成绩优秀所以被一所师范院校录取了,她成了梁家河的第一位大学生。
花茸考上大学给了薛大毛极大的鼓舞,一扫由拴狗放火烧山带来的晦气。花茸接到录取通知书后,薛大毛设宴请了全村的人,大家都替花茸骄傲。毕竟,她是喝梁家河的水长大的啊!
那天吃饭的时候我没有去。花茸知道我的痛苦,当大家都散了的时候她悄悄地来了。花茸约我去河滩散步,我不去,她就恼了:“平刚你咋是这号人?小心眼儿是不?我平日里高估你了!”说实话,因为拴狗和小叔的事情,我对薛大毛一家很反感。大毛飞扬跋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经常在后面给父亲支砖头。这个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看似忠厚,其实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这几年因为我跟花茸在一起上学,他在我面前很能装,见面就打招呼,其实是为自己的女儿着想。记得小时候被他告状,父亲把我吊在老槐树上狠劲抽打,大毛躲在树后洋洋得意的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至于拴狗,我更是一直就讨厌。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凭着老子的权力当上了小学教师,一时便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像一团胶似的粘着凤凤。后来凤凤跟着小叔跑了,他便像只流浪狗似的东奔西窜,看见小叔和凤凤风风光光回来,他的心态就失衡了,一把火烧了果园,小叔一家被他害惨了。
花茸是拴狗的妹妹,当然也难逃干系。但仔细想想,拴狗放火的事情跟花茸又有什么关系呢?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对自己的哥哥也很痛恨,花茸曾跑到医院看望小叔一家。花茸被大学录取后我心里也酸酸的,说不上来的一种滋味。我被她这一说,觉得自己也真是小心眼儿。即使自己没考上,也应该替花茸高兴才对,于是跳下炕就跟她下山了。
秋天的薄雾笼罩着山野,刚下过雨后空气清新得很,河水变得比往日要急,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我们沿着河岸一直往后走,来到水库的大坝上。水库里蓄了很多水,眼看快要溢出来了。村里把水库承包给了拴虎,他在里面养鱼。周日的时候经常有县城的人骑着摩托来这里钓鱼,拴虎按斤收费,一天下来收益还不错。有些人钓上来后就地烧烤,拴虎给他们提供木炭和工具,鱼的价钱虽然比城里的贵,但是钓鱼的人都愿意来。
一路上我们默默无语,像不认识似的。从小学到高中十多年,花茸的脾气我是了解的,她是个很要面子的女孩,个性很强。小时候有什么事不如意,就会哭闹半天,不依不饶,因此获得了“粘浆子”的称号。后来长大了,出落得白白净净,样子很乖巧。我常常很难把她小时候的形象和现在联系起来,有时故意说起,花茸就会撵着打我。也许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小时候是那个样子。
雨后的山谷很空旷,夜幕笼罩着水库,几乎看不见对面的山峁。我们就那样肩并肩地走着,彼此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这几天你为啥一直躲着我?”走过大坝后花茸突然问。
“你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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