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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东西吃了就应该吐掉。还有一个有趣的事情,我有很多年的失眠症,不容易睡着。‘文革’时我被下放到农村,失眠症却治好了,一直到现在我都不再失眠。所以,我跟老伴都相信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祸福?’遇到不顺利的事情,不要失望。有两句话我在‘文革’的时候经常讲:‘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这是古人的至理名言,很有道理。季羡林写过《牛棚杂忆》,各种罪名,都不要生气,都不要惊慌。这就考验我们的涵养和功夫。我想,首先,生活要有规律,规律要科学化;第二,要有涵养,不要让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要能够‘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周有光:百年风云笑谈中(2)
周有光祖上为常州望族,他的太太是“张家四姐妹”中的老二张允和。张家四姐妹,个个蕙心兰质,大姐张元和的夫君是昆曲名家顾传,老三张兆和是沈从文的夫人,老四张充和嫁给了德裔美籍汉学家傅汉思。
李怀宇 你和你太太两家都很有家学渊源,有学者还专门研究“张家四姐妹”,当作现代文化史上的一个缩影,你自己是怎么看“张家四姐妹”的?
周有光 张家四姐妹的名气很大(大笑),不光在中国,在外国都有很大的影响,耶鲁大学的金安平女士写过一本《合肥四姊妹》。张家作为一个大家,开始于我老伴张允和的曾祖父张树声,张树声是跟随李鸿章打仗出身的,“张家”与“李家”并列。李鸿章因母亲去世,清朝大官允许回家守孝三个月,李鸿章回乡丁忧的时候,职务就是由张树声代理的。张树声的官做得很大,任过直隶总督、两广总督、两江总督,所以下一代人也做了很大的官。到第三代张允和的父亲张武龄,生于清朝末年,受了新思想的影响,他知道家里有钱、有地位,但总这样下去不行,就决定离开安徽,到上海、苏州兴办新式教育。他用父亲传下来的财产,广办学校。后来,他在苏州办乐益女子学校,很成功。蔡元培、蒋梦麟等当时许多有名的教育家跟他结成朋友,帮助他把学校办好。他不接受外界捐款,别人想办法搞捐款,他恰恰相反,有捐款也不要。当时有一个笑话,他的本家嘲笑他:“这个人笨得要死,钱不花在自己的儿女身上,花在别人的儿女身上。”其实,他在当时比较先进、开明,财产专门用来办教育,主张自己的钱不给儿女,只给儿女教育。我的老伴兄弟姐妹一共十个,四个女的——“张家四姐妹”受到了当时比较好的教育。不仅是新的大学教育,传统国学的基础也比较好。叶圣陶在我丈人的学校教过书,他讲过一句话:“九如巷张家的四个才女,谁娶了她们都会幸福一辈子。”(大笑)
李怀宇 你和张允和相爱的经历是怎样的?
周有光 我与我的老伴张允和结识,是因为我的九妹在张允和父亲办的学校里读书,并且与张允和是同班同学,这样张允和就经常来我家玩。我和她从认识到结婚的八年时间里,可以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很普通的往来,主要在苏州。第二个阶段,到了上海,开始交朋友,但是还不算是恋爱。第三个阶段,当时我的一个老师在浙江杭州创办新式学院,要我去教书,我大概教了两年;而她本来在上海大学读书,正好赶上浙江军阀与江苏军阀打仗,苏州到上海的交通瘫痪了,于是她就到杭州的之江大学借读,我当时在杭州教书。在杭州的一段时间,就是恋爱阶段(笑)。我给你讲一个有趣的事情:一个礼拜天,我们一同到杭州灵隐寺,从山路步行上去。当时恋爱跟现在不同,两个人距离至少要有一尺,不能手牵手,那时候是男女自由恋爱的开头,很拘束的。有趣的是,有一个和尚跟在我们后边听我们讲话,我们走累了,就在一棵树旁边坐下来,和尚也跟着坐下来,听我们讲话。听了半天,和尚问我:“这个外国人来到中国几年了?”他以为张允和是外国人,可能因为张允和的鼻子比普通人高一些。我就开玩笑说:“她来中国三年了。”和尚说:“怪不得她中国话讲得那么好!”(大笑)后来我们都离开杭州,结婚了。结婚之后,我丈人给张允和两千块钱做嫁妆,那个时候两千块还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我们就用这两千块去日本读了一年书。我们七十多年的婚姻的确很幸福。
李怀宇 听说你们结婚以后从来没有吵过架?
周有光 别人都说我们结婚七十多年来没有吵架,就因为我们的亲戚经常向我们的保姆询问此事。其实我们也有吵架,不过我们吵架不会高声谩骂,不会让保姆听到的,也没有闹几个小时的,一般是三两句话就吵完了。还有一点,我们吵架通常不是为了我们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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