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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画得很好?
黄苗子 画得好!但是他不画了,因为写字已经被追捧得要命,他如果再画,就不得了。早期画得多,后来不画了。
李怀宇 你们夫妇之间如何交流艺术?
郁 风 我经常是他的第一个批评者,他写了字,我其实不懂,但是我从艺术的角度、直觉、构图等方面,最不客气地评价。他有时候听,有时候也不听(笑)。我的画,他也批评。后来,他总说他画画是跟我学的,其实不是。我们先后在澳大利亚生活了十年,那里地大人稀,住的房子很大,我们也有一个很大的工作室。我们一共有三个工作台,中间有一个大桌子,我画完以后的颜料都不用收起来,他写完了字就“偷用”我的颜料画画(笑)。
李怀宇 当年你是传奇女画家潘玉良的学生,你跟潘玉良学画的经历是怎样的?
郁 风 当时,因为搬家到上海,我从北平艺术专科学校毕业,想继续学习,就去了南京中央大学。那时候徐悲鸿刚刚从国外回来,成立了南京中央大学艺术系。徐悲鸿那时很火,他对艺术系实行一种制度,按照教师分班。不管一年级、二年级,只要选某个老师的课,就在一起上课。徐悲鸿邀请了潘玉良讲课,潘玉良刚从法国学画回来,没有什么名气,没有什么人知道她。结果徐悲鸿的教室人山人海,一层一层包围。我觉得人太多,根本看不见老师,就选了潘玉良的课。潘玉良只有两个学生,一个男学生,一个是我。虽然只有两个学生,有点尴尬,但是我觉得上课舒服极了。我们画景物的时候照样有经费可以买道具,照样可以雇模特。潘玉良教得也很好,因为只有一两个学生,就像带自己的孩子,我们反而学到了很多东西。我还给潘玉良当模特,画了一张油画,画得很好,但是不知道去了哪里,也没有发表。但是学了只有一年时间。
郁风的父亲郁华、叔叔郁达夫都曾留学日本,郁华成为著名法官,曾营救田汉、阳翰笙、廖承志等人,郁达夫成为新文学健将。1939年,郁华遭日伪特务暗杀于上海寓所门前;1945年日本投降后,郁达夫遭日本宪兵杀害于印尼。
李怀宇 你的父亲郁华、叔叔郁达夫都是抗日烈士,生活中郁华和郁达夫是怎么样的?
郁 风 我的父亲是我们上一代知识分子的一个典型,有机会到日本留学,接受了新文化。他本人完全成长于中国的旧道德、旧传统下,爱诗爱画。郁达夫比我父亲小十二岁,都属猴。我父亲已经成人的时候,郁达夫还是小孩,所以郁达夫受我父亲的影响很大。我的父亲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搞法律,回国之后在司法部工作。第二次又因公出差去日本考察,就把郁达夫带去日本。我父亲留学的时候,郁达夫十来岁还在家乡,在杭州府中学读了几年,就转到一所教会学校。后来因为看不惯教会学校,就没有念好,他主要还是在家里读书。因为我的祖父是教私塾的,家里留下的书对他们影响比较大。郁达夫从小就看经史子集,喜欢诗。他最早喜欢清代吴梅村的诗,到了杭州就买旧诗集。中学没有毕业就跟我父亲去日本,先学经济,后又改学医,总之也不听哥哥的话,自己喜欢搞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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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苗子:郁风一流人物一世情(4)
我父亲当时也带我母亲去了日本,我母亲在日本读女校,三个人一起生活、做饭,生活很简单。我父亲平时也指导郁达夫的日文。郁达夫从小能诗,《沉沦》也是在那个时期完成的,所以他们都是在小时候的环境里就养成了文学功底。郁达夫学别的东西学不下去。《沉沦》有一些生活体验,当然是夸张了。鲁迅称他为“颓废派”,但是他说自己实际不是这样。有时候故意要把自己说得更“坏”,好像才能对社会有“惊醒”或者“炸弹”的效果。郁达夫对旧社会很愤恨,有一种揭露的意图,所以常常把事情写得很夸张。郭沫若跟他最好,后来还搞了创造社。
李怀宇 在许多人看来,郁达夫的一些行为惊世骇俗,“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不免封他为“颓废派”。在你看来,真正的郁达夫是什么样的呢?
郁 风 我要说的是,别人给郁达夫带上“颓废派”的帽子,实在是冤枉。不仅是我这么说,刘尊棋写过一篇文章叫《郁达夫应称为颓废派吗?》,替郁达夫打抱不平。如果真是“颓废派”,就不会以身报国,参加抗战,这是很冤枉的。我自己搞了很多年美术、编辑等,根本不是搞文学研究的,但是国内很多读者根本不了解郁达夫,我就为郁达夫打抱不平。因为1958年冯雪峰写到郁达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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