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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雪柠拼命保他,雪柠说的都是事实,莫看常守义是苏维埃的副主席,将富人家的东西全分给了穷人,常天亮却是天天饿肚子。常守义从没管过自己的儿子,原先跟着董重里说书的依靠也没有了,吃的喝的都是雪柠在接济。二是常天亮自己没让马鹞子找到多余的借口,马鹞子要他一连三十天,夜夜都说新书。常天亮做到了,连第二个月的说书都没有半点重复。马鹞子就放过了他。段三国家的田地不多,收的麦子也有限,但他也跟别人一样请常天亮帮忙看晒场。
�“这样说不好,别人听了,以为我真的心狠手辣。”�
“我不会乱说的,段镇长你是天上飞的老鹰。”
�常天亮抬起头来仰望天空。段三国也跟着往高处看。几只老鹰在白云的映衬下,正在忽近忽远地盘旋,那些厚着脸皮总想偷吃麦子的雀鸟鸡鸭,全都吓得藏了起来。望着老鹰,段三国想起小时候从大人那里听来的一句话:鹰是瞎子的眼睛。双目失明的常天亮真是这样,他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天一热,老鼠就忙着换毛。沿街的房屋山头墙都是独立的。两道相邻的山头墙之间只能勉强让一个人通过。因为有挡雨的瓦檐,屋顶上的距离更近了,老鼠用不着费力,就从这家屋脊跳到那家屋脊上。老鼠顺着屋脊往前走得很顺利。�街上更热闹了。马鹞子带着两个勤务兵,从小教堂里钻出来。有人迎上去:“马队长,试试你的本事,用枪将老鼠打下来。”马鹞子朝屋脊上看了看,扭过头来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我这枪里的子弹是羊屙的屎呀,它要三升米才能买一颗!”“马队长若是一枪能将老鼠打下来,我愿意出三斗米!”几个反水回来的富人异口同声地说:马鹞子若是一枪打下屋脊上的老鼠,不仅每人出三斗米,还要另加一块银元。马鹞子骂了一句极脏的话,伸手从腰里拔出手枪,冲着常天亮身边的石磙一扣扳机,尖锐的呼啸拖着长尾巴划过头顶。试完枪,回头往屋脊上看,老鼠早不见了。“马队长也会声东击西了!”马鹞子听出这话不是恭维,命令两个勤务兵,钻过山头墙之间的夹缝,到屋后去将老鼠撵出来。勤务兵们去了一会儿,老鼠又在屋脊上出现了。重新露面的老鼠不再大摇大摆,一副鬼头鬼脑的样子。马鹞子眯着左眼,盯住随着右手伸出去的手枪,正要扣扳机,天上突然闪出一道阴影。被枪声惊走的老鹰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掠过尖尖的小教堂顶,无声无息地抓起屋脊上的老鼠,又无声无息地蹿入高空。马鹞子反应很快,手腕一转,别人还没明白过来,枪就响了。刚刚还在高飞的老鹰应声变成一块石头,垂直坠落下来。在一片惊呼声中,黑乎乎的老鼠从老鹰的爪子里掉下来,落在段三国家门口,摔得肉肉响。即将坠地的老鹰突然抖动半边翅膀,贴着屋脊和树梢,挣扎着飞入后山的丛林中。
�“哟,母老鼠怀了儿!”站在门后的线线最先看清,从摔碎的老鼠肚子里迸出来的几只红肉团是些没长毛的小老鼠。
�“这还用得着说,不是母的,就不会生儿子!”周围的人不怀好意笑起来。�段三国一变脸色:“会生儿子又么样啦?不是我说丑话,穷人家的儿子若是跟着独立大队跑,肯定要吃马队长的子弹头,富人家的儿子一进自卫队,就会挨杭九枫的铁沙炮!”�一向谨小慎微的段三国突然换了一个嘴脸,两只眼睛红得发紫,不仅让大家不习惯,更让大家看不惯。富人也说,穷人也说,大家一齐将段三国说的后半句话挑出来,当面向马鹞子挑唆。
�马鹞子听后反而说:“段三国若是共产党,还用得着我来清剿吗?”
�说话时,马鹞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线线。线线也在看马鹞子:
“你的枪法真准,就像说书里的百步穿杨。”�
马鹞子没有回话,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段三国怒气冲冲地回到家里。妻子正在灶上专心致志地剁着早上打回来的猪草。段三国二话不说,抬起脚来就踹,毫无准备的妻子差点趴到锅里去了:“你这个光赖孵不生蛋东西!”
圣天门口 三五(2)
妻子抬起身子争辩:“你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这两个女儿可比鸡蛋难生许多!”�
段三国更生气:“要生就生儿子,光生女儿,便宜都让别人占尽了!”�
段三国越骂嗓门越大,像是故意让门外的人听见。�
打了女人,段三国仍闷闷不乐,一个人坐在后门口瞪着一望无际的河堤不出声。妻子炒了一碟葵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手边。段三国伸手拈上几颗放进嘴里,磨豆腐一样乱嚼了一通,连着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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