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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蚌生珠最伤元气。
樊理丝那之后身体几乎垮掉,严青秀在孩子三个月的时候就把双生子交给他父亲,随即带着妻子离开。
然后,除了每年几次报平安的信件,那两位夫妻没见过自己的孩子一眼。
眼看着孙子孙女一点点长大,严青秀的父亲心中对于儿子媳妇的谅解渐渐化为怨怼,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孩子,连见都不肯见一面吗?
更何况,那对双生子中的那个女孩子情况一直不对劲;从小就不哭也不笑,比同龄的孩子阴沉不知多少,且随着时间推移情况越来越严重;严青秀的父亲数次联络孩子父母让他们回来看看,可得到的答案都是‘樊理丝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最终,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怨气爆发于双生子中的那个女孩无缘无故失踪。
等到前去寻找的人手把那孩子从陌生的城市带回来时,那女孩子的精神已经崩溃。
没有人知道原因,也没有人知道那么小的孩子是如何到达那个严家几乎未曾涉足的地方;那可是远在地球另一面的国家啊~虽然那是所有炎黄子孙的最终灵魂的归宿,可是对于他们几辈前就漂泊在外的家族来说,那里已经是陌生的地方。
那女孩子为什么千里迢迢跑回去?那么小的年纪,她是如何办到的?
一系列会让人焦头烂额的疑惑终结于医生给出的诊断书。
严昼月,双生子中的女孩子,她的精神状态…
最后两个孩子被分开,严望日交由爷爷抚养,而严昼月则交给专门的护理人员看护;至于那两个不负责任的夫妻,严青秀的父亲从此绝口不提。
直到,严望日七岁那年。
…………
“还有昼月。”严青秀的话打断了严望日乱成一团的思绪。
严望日下意识转头看着静静呆在角落的姐姐。
“好。”严昼月依然是一副淡薄的神色。
…………
葬礼那天,天空一直在下着细蒙蒙的雨;严望日站在新砌的混凝土坟包前,心神空荡荡的。
湿漉漉的空气带着极深的寒意一点点侵入他的五脏六腑。
大理石制成的碑上,他的母亲笑得温婉柔和。
弯弯的眉眼与昨日之前那个缠绵病榻面容枯嵪的女子没有半分相似之处,严望日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恨了,可是为什么心中哀恸不已却双眼干涩连哭泣着为自己的母亲送最后一程都做不到?
自从见到樊理丝那刻起,面对明明已经面如死灰见到他和严昼月那刻却双眸明亮如星的他的母亲,严望日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恨过她。
她的身体不好是因为年近四十才怀了他们,两个孩子争先恐后吸取她的生命力,令她失去健康;出生时又不安分,令她大出血几乎死在当场。
她再怎么调养却年复一年衰竭的身体均拜他和姐姐所赐,他又怎么可以恨?原本自己也算是罪魁祸首之一。
严望日上前,跪到母亲坟前,俯下身,整个人趴到混凝土包上,静静的最后一次感受来自赐予他生命的那个人最后一丝温暖。
“恨吗?”严青秀的声音淡淡的“你和望日恨我和理丝这些年对你们不闻不问吗?”
“不恨。”
严昼月回答得很平静,即使不用回头看严望日也知道他姐姐的表情一定无悲无喜。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对于你来说,我和望日的母亲才是最重要的人。”
“父亲害怕失去必须无时无刻守在她身边,小孩子的成长却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
“没有人规定双亲要把孩子放在第一位,你放弃比较不重要的人也很正常。”
“我不恨,因为我是母亲拼了命生下来的。”
天空落下的雨势逐渐加大,严昼月的声音听在耳中带着淡淡的悲伤,这是严望日第一次知道被族人称为疯子的姐姐原来也有人类的感情。
漫天落下的雨打在严昼月脸上,恍惚间严望日似乎看到他素来喜怒难辩的姐姐泪流满面。
十几年未曾真正相处过的父子三人,站在他们生命中重要的那人坟前各自悲伤。
严望日最终是被姐姐拖着离开,而严青秀留了下来,直到走出好长一段路,严望日忍不住回头,整个世界都在哭泣的这一刻,他见到他的父亲半弯着腰,双唇落在冰凉的大理石碑上辗转反侧。
严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