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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轻人服饰倒是华丽,但纱帽、腰带乃至袖口上多余的金玉装饰却展露着满满的暴发户气息。每说一句话,眼神就要飘一下,腰身就要弯一下,透着一股自骨子里发出的佞媚。可听他的话语,却非对老道有多虔敬,似乎是自小就有的习惯。
“真人不出,蜀中旱魃不去啊,只为蜀地千万生灵计,真人就该登坛祈雨……”
年轻人的声线也有些柔,听起来让人不由自主地要起鸡皮疙瘩。
老道呵呵轻笑,拂尘一洒,悠悠道:“杨廉访高看贫道了,其实自旱情刚起,贫道就在庵中开斋祈雨。奈何蜀中高人芸芸,远的青城山不说,便说近的玉局观,便有观主无数。”
“人人道法各有千秋,祈神通灵之术更有差别,诸气相冲,便是神仙,怕也一时六神无主。旱情一直未缓,便是神仙正在踌躇之时,须知天上一日,人间三年啊。”
被唤作杨廉访的年轻人恍然大悟:“真人说得通透啊!便如天下大事,人人都在议,各有各的说法,传到宫中,官家也得先听明白各自都在说什么,接着再作评判一样。若是人太多,官家便是睿智胜过尧舜,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料理明白的。”
老道赞许道:“杨廉访道心通明啊,贫道与那些个来求雨的人,包括不少官人这般说,他们都还不明白。”
杨廉访一边笑着,一边向左右看去,见到随从都投以深深的钦佩目光,得意地转了头回来,说话时腰身又不由自主地低了低:“那以真人之论,蜀中久旱,是祈雨的道长太多?”
老道颔首道:“廉访已能举一反三了。正是如此,谁让蜀地本就是道门之源呢?真法太多。相互牴牾,反不见效力。不过。官府开坛祈雨,倒与贫道等开斋自祈不同。若是主持之人法正心正,又有大能,自会让上界神仙排开纷扰,聆听人世之苦,降雨济人。”
杨廉访急促地道:“我到此还不到一月,就已知真人有通天之能。五月时的蕃乱,还亏道长作法却敌……”
老道赶紧道:“非贫道之功,乃蜀人有义。守望相助,齐心协议而成。”
嘴里这般说着,老道心中却道,王冲小子,早前一力推辞平乱之功,将功劳扣在老道我和各家豪门身上,原来是早有预谋,就知有祸事上身!现在害得老道我满嘴胡来,还不知能不能避得这一劫。
杨廉访只当是老道虚辞。继续道:“如今已是八月末,蜀中已旱了快两月,许大府等都四处访贤求雨,依旧未成。还道真人你也有大能,便央我来请人。不为我区区薄面,也为受苦蜀人。真人,你便登坛吧!”
老道长叹道:“也不瞒杨廉访。五月之乱,本是天意。贫道不忍生灵涂炭,强逆天机,已受了上天谴罚。此时道力未复,再要登坛作法,神雷逆转,怕要取了贫道的性命!”
一番忽悠后,杨廉访终于放弃了让老道登坛的企图,留下一堆钱财布帛,无奈而去。殿门嘎吱合拢,老道皱眉嘀咕道:“杨戟……跟杨戬是什么关系?”
道观里,新任成都府路廉访使杨戟背着手,看着那尊大香炉,长长叹气,一个随从道:“廉访这般礼遇,这老道依旧不敢出面,显是没什么本事,廉访何须叹气。”
另一个随从却道:“廉访此来,又哪里只为祈雨?不要这般肤浅!”
杨戟有了些精神,点头道:“说得好!我来蜀地,为的访贤求能,官家与我面颁口谕,说蜀地乃道家本脉,人杰地灵,此处定有大士,嘱我着力查访。我爹也说,只要访得一人,便是比不过王老志,也有偌大前程。”
说起他的爹,杨戟的腰杆少有地挺得直直,而随从们也纷纷佞声附和,说什么“宫外公相,宫内少保”,什么“期门一羊(杨),童走菜(蔡)凉(梁)”,说得杨戟哈哈大笑。所谓杨少保,正是官拜彰化军节度使,检校少保,提举大晟府、龙德宫,与梁师成并踞内侍之首的杨戬。
“你们都看岔了,这赵申是有真本事的……”
杨戟教诲着随从,宛如明师指点愚徒,
“我在京中见的道士太多了,一个个都满口玄虚,说得天花乱坠,虚头八脑。哪像这赵申,几句话就将祈神真意说得明明白白?这才是真本事!”
随从暗自眼色来回,心说这老道平日就跟乡野村夫打交道,当然没办法像那些高人一样,能把话说到云雾中去,那才是真的本事吧。
“再说这些布置,都合着阴阳八卦之理!一副咒符,一副神像,都一一对应,让人清清楚楚,一眼就知,这才是道门正法!”
杨戟立在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