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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在想不到这位“圣洁”的宫南燕姑娘,说起谎话来就像吃白菜似的,而且还一定想要他的命。
除此之外,他也很惊讶,因为他更想不到这黑衣人的女儿,竟是为无花殉情而死的司徒静。
只听“砰”的一声,一张桌子已被黑衣人拍碎。
他紧握着双拳,哼声道:“楚留香,楚留香,我……我那天为什么不杀死他。”
黄鲁直怔了半晌,只是不住喃喃自语道:“有这种事?世上真会有这种事?”
黑衣人霍然站起,又“噗”地生了下去,但全身似乎已呈虚脱,紧握着的双手也松开了。
饼了半晌,他竟纵声狂笑起来。
黄鲁直变色道:“你……你……”
黑衣人狂笑道:“我没有怎样,只不过是在笑我自己而已,我“雄娘子”一生中也不知毁了多少人的女儿,现在别人只不过杀我一个女儿,我为何要恨他,这也许就是报应,这是老天给我的报应。”
说到后来,他的狂笑已变为痛哭。
但戴独行、胡铁化和楚留香,却已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今天晚上也遇见了很多意外的事。
可是,任何事也不会比这件事更令他们吃惊了。
这神秘的黑衣人,原来就是“雄娘子”。
难怪他说:“天下的人都要将他杀之而后快。”
难怪他脸上的面具如此精巧,行踪如此诡秘。
轻功又如此高妙。
难怪他说:“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君子剑会和他交朋友。”
武林中第一个君子人,竟会和采花淫贼交朋友,原是任何人都梦想不到的事,难怪他要和黄鲁直形影不离,原来他就是要以黄鲁直的身份来掩护自己。
难怪黄鲁直再三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楚留香不要追究。”原来他就是怕楚留香发现他的秘密。
这些令人想不通的事,现在他们总算都已想通了。
可是,“雄娘子”不是明明已经死了么?江湖中人人都知道他已死在‘神水宫’主人的手上。
他为什么偏偏远活着呢?
说话永无更改的神水宫主,为什么要为他撒谎?一生最恨男人的神水宫主,怎会偏偏为这最无耻的男人撒谎?
这件事,却令楚留香他们更想不通了。
楚留香和胡铁花正在惊讶着,突听“哼”的一声,铁独行已自他们身旁箭一般窜了出去。
他的人还未掠入窗户,已厉声道:“雄娘子,你认得我戴独行么?二十年前,我已决心为江湖除去你这祸害,今日你还有什么话说?”
雄娘子痴痴的坐在那里,出神的呆望着面前闪动的烛光,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怒骂。
黄鲁直却已抢先一步,迎上了戴独行,沉声道:“他不是雄娘子,雄娘子早已死了。”
戴独行狂笑道:“久闻“君子剑”一生不说谎话,谁知却是个大言欺人,欺世盗名之辈,到了此时,居然还要说谎。”
黄鲁直神色不变,缓缓道:“老朽并未说谎,无恶不做的雄娘子早已死了,现在坐在这里的,只是个已苦心忏悔了二十年的可怜人,已受了二十年痛苦磨折,从无一日能安睡的可怜人,一个刚知道女儿被人杀害的父亲。”
戴独行冷笑道:“可怜?那些死在他手上的好女子难道就不可怜?他这一生所造下的罪孽,难道就此便能洗清?”
黄鲁直道:“就算他所受的折磨还不足弥补他的罪孽,但他早已痛自悔改,已变成我平生所见到的最善良,最规矩的人,所以你现在如果杀了他,并不是杀死个淫贼,而是杀死了一个善良的好人。”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想通了这点之后,若还要杀他,就请动手吧!他既不会反抗,我也绝不会拦阻,只不过……”
戴独行忍不住问道:“只不过怎样?”
黄鲁直一字字道:“只不过我若见着生平好友死在面前,也绝不忍独生。”
戴独行怔了怔,瞟了窗外一眼,似乎想要楚留香来为他做个主意,但楚留香现在却不愿现身。
他自然不愿担起将司徒静杀死的罪,他已知道这件事在这种时候,无论谁也无法解释得清。
只见黄鲁直神色已渐渐安详,目光也渐渐坚定,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这种人的确是不会说谎的。
戴独行叹了口气,喃喃道:“雄娘子能交到你这种朋友,实在是运气,奇怪的是,他这种人怎么会和你这种人交上朋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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