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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答答的挂在下巴上,落到衣襟上。没想到,真没想到。陈潇山只是摸了他的脸,姓何的王八蛋只是笑了他几声,便双双的被他打进了医院。他知道自己生得美,所以格外的保有一点矜持,和狐朋狗友们再闹得欢,也不许他们把玩笑开过了界。
可是,糊里糊涂的,他和个傻大兵睡了觉。谁都不许碰的,顾承喜碰了;谁都不敢干的,顾承喜干了。忽然抬起小臂撸起衣袖,他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肉。夜里的事情细细碎碎的,全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发了疯似的狠咬,也说不清自己是犯了多大的罪,只是难受,从心到身的难受,是覆水难收、破镜难圆的难受!
“我成兔子了……”他一边咬着自己,一边粗重的喘息:“我让人给玩了……”
他干巴巴的哽咽着,抓心挠肝的一口接一口咽气,肠子悔青了,眼泪流干了。他想自己昨夜真是鬼迷心窍——自己纯粹只是图舒服,图新鲜,后来也知道不对劲了,可是抵抗得轻描淡写有气无力,也许在顾承喜的眼中,更像是欲擒故纵的做姿态。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自己错,大错特错。
白摩尼是在锦绣丛中长大的男孩子,活了将近二十年,没有经历过比被人逼债更大的风雨。况且有债务也没什么的,反正霍相贞一定会替他还。
山雨欲来风满楼。如今的一阵疾风,已然足以吹昏他的头。
他不肯去想顾承喜,一丝一毫都不肯想。他很冷,冷得直哆嗦,想要泡个热水澡。可是瑟缩着蹲在门前,他一动不动,因为也不想面对自己的裸体。门外忽然起了个苍老的声音:“少爷啊,霍府来了电话,他家大爷叫你说话!”
白摩尼如同受了针刺,几近惊恐的打了个寒战,随即张了嘴出了声:“不。”
声音细而微弱,只有他一个人能听清楚。于是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他抱着脑袋又吼了一声:“不!”
外面“噢”了一声,拖沓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阴暗的屋子,衰老的仆人,迷蒙的窗户,蔓延的青苔……白摩尼冷极了,冷得思想定了格,陷在黑暗中,想不通,走不出。
白摩尼一直蹲着,从清晨蹲到了中午。下午他身不由己的向旁一栽,“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四肢试探着伸展开了,他大睁着眼睛,忽然很想去见霍相贞。霍相贞像座山,即便天地都变了,他也不会变。白摩尼艰难的爬起了身,爬出肚子里一串叽里咕噜的叫。
得去找大哥。在大哥身边坐一坐,听大哥说说话,听大哥骂骂人,也许自己会把昨夜的事情忘掉,自己还能从那场荒唐的噩梦中走回来。
思及至此,白摩尼忽然有了力气。他马马虎虎的洗了个澡,换了一身颜色素净的西装,又特地穿了一双黑皮鞋。感觉自己的模样够老实够规矩了,他乘坐汽车直奔了霍府。
然而府里迎接他的人,却是赵副官长。
赵副官长笑呵呵的,因为本领不济,所以态度永远很好,谁也不肯得罪:“哟,白少爷来啦?”
白摩尼站在霍相贞的院子里,茫茫然的环顾四周:“我大哥呢?”
赵副官长一身戎装,可是举止和身段都很像个跑堂:“大帅中午上的火车,去保定啦!”
白摩尼一愣:“去保定了?”
赵副官长对着他一抬手:“对了,您进客厅稍坐一会儿,大帅还给您留了封信呢,我这就给您拿去!”
白摩尼轻车熟路的进了小客厅,一名不知是仆人还是勤务兵的半大孩子掀帘子进来了,给他送了一碟子点心和一瓶汽水。及至半大孩子退出去了,赵副官长又进了来,将一只信封双手奉送到了他的面前。
白摩尼接过信封,见赵副官长已经识相的走了,便撕开封口,从中抽出了一张信笺。信笺展开来,里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小弟,上午为何不接电话?我看你最近性子很坏,莫非在外又闹了亏空?书房抽屉里有麦加利银行支票一本,可自行填写数目,到马从戎处盖章。”
正文写到此处,戛然而止。另起一行,乃是“静笔”二字。
白摩尼双手擎着信笺,将上面那几句话看了又看,看到最后,又是一阵心如刀割。大哥二十年如一日的对他好,他却是不识好歹,把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顾承喜当成了知己!昨夜的所作所为又在他的脑子里放了电影,不细致,不具体,不连贯,唯有感觉最清晰。清晰得让他无地自容。
他感觉自己很滥,下三滥的滥。
大哥不在家,他越发的不知道应该怎样拯救自己了。于是他起了身往外走,一直走去了八大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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