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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闹!”时经纬沉声喝道,“我带你去浴室,让你能用莲蓬头冲冲冷水,我怕你会疼,刚才我的手烫了一下之后,用冷水冲一冲,立马就好了,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怕你会疼。”
这样简单的五个字,时经纬不假思索的随口说出来,是自然的感情流露,发自肺腑,却轻易的紧紧撷住了迟颜的心脏。
从来没有人怕她会疼,从来没有人怕她会累,也从来没有人会真的觉得——她也会有不行的时候,以及拼尽全力却依然无法完成的事。
时经纬把迟颜放在浴缸边缘,撸起袖子,拿下莲蓬头,调到冷水,对着迟颜的小腿近距离猛冲着。他的指尖轻轻触碰着那些凹凸不平红白相间的可怖疤痕,渐渐的变成了温柔的抚摸。
“其实,根本不会疼。”
时经纬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
迟颜目光渺远,勾勾唇角,露出一抹清浅而苦涩的笑,“当初,差点截肢,后来保住了它们,又差点残废永远站不起来,好不容易克服了这两道关卡,但它的痛觉神经却还是不可逆转的永久坏死,再也没有任何感觉了。”
“发生了什么事?”时经纬关掉莲蓬头,用浴巾把迟颜的腿擦干包起来,然后坐到她身边,把她揽进怀里。
她的侧脸,刚好紧贴着他的颈项,呼吸相贴,肌肤相闻,如此亲密无间。她闭着眼睛,纤长卷翘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扑簌煽动,挠得他的皮肤以及心脏都是一阵麻痒。
黑暗中急速的跑车,失控的撞向电线杆,刺耳的刹车声,震耳欲聋的碰撞,迅速弹起的安全气囊,滴滴答答的汽油泄漏满地,嘶啦一下窜起的火苗,黑暗中那个用胳膊撞碎车窗打开车门,将自己从副驾驶座位上用力拖出去的身影,爆炸,冲天的火光,熊熊燃烧的汽车,小腿和后背传来的钻心蚀骨的剧痛……
梦魇中模糊的片段,在眼前连成了一部完整的胶片电影。迟颜的额头上有点点汗水渗出,沿着脸颊的轮廓缓缓流淌下来,最后在下巴上汇聚成一滴水珠,啪的一声,落在时经纬的手臂上。
“你哭了?”时经纬的眉心微微皱了一下。
“没有。”迟颜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眶干涩,早已流不出半滴眼泪,嘴角挂着疲惫的笑,“这些伤是四年以前在一场车祸里留下的,都过了这么久,早就不痛了。”
时经纬当然知道,有些伤痕,不是时间就能够抚平和治愈,至少,四年的时间还远远不够。只是,不长的这一段交往,让他笃定迟颜是一个骄傲坚强的女人,永远微笑着面对生活,积极的解决接踵而至的艰难险阻,从不会退却或者逃避,更不愿让别人见到自己的眼泪以及脆弱的一面。
要戳破她的逞强,将她拼命掩饰的伤口重新挑开,他不会,也不忍这样做。
“我大学时,曾经依靠深夜里跑环山公路赛车来赚钱。很危险,也很刺激,算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挣了不少钱。”
时经纬捏了捏迟颜的手,掌心里只觉得是一团柔弱无骨的绵绵软软,却竟能风驰电掣的驾车在山间公路上疾驰?
“你很缺钱?”
迟颜笑道:“当然。柴米油盐,衣食住行,哪一样不需要钱?”
时经纬搂住迟颜的右臂略略加大了些力气,“那你父母呢?”
“我爸要靠我,我妈死了。”在她的心里。“后来捡回条命,就答应我爸,不再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那你还……”时经纬想到了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赛车场。
“我跑惯了山间公路上的发夹弯,稍不留神就会摔到山下粉身碎骨,那种椭圆形的只要一圈一圈的绕圈的场地,太小儿科了,根本不算什么,我的目的是赢那条项链,否则我哪来的钱给林慕青买上档次的生日礼物。”
时经纬语气很酸,“为了林慕青,破坏对你爸的誓言,是你爸在你心里分量太轻,还是他的分量太重?”
“是因为林慕青想要那条项链,而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迟颜顿了顿,推开时经纬,直起身,没好气的嘟囔,“我不是小腿被烫,一定是脑袋被烫了,跟你解释那么多干嘛……”
时经纬笑呵呵的把迟颜重新摁回到自己的怀里,吸了吸她发丝间的清香,心满意足的笑着,没有说话。
“你这是在发情?”感觉到对方渐渐开始不老实,在自己的后背上轻轻滑动抚摸的手掌,以及抵住自己的灼热坚硬,迟颜戳了戳时经纬的胸口,问道。
“嗯,要不要做点饭后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