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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忽见一道锐利的目光穿透那纱帐,针尖一般扎在他脸上,花溅泪的面容虽隐在那如烟如雾的纱帐后,一双眼睛却似明亮如星,宛然就在眼前。却听她微微笑道:“石将军,且息怒。将军神勇,天下谁人不知?将军若动怒,岂不吓煞了小女子?”
石传志见她声音温柔,言语谦恭,似有退让之意,缓和了一下脸色,道:“非是石某对宫主不敬,宫主新掌武林,毕竟年少气盛,不知和朝廷为敌的厉害!”
花溅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冷香宫岂敢与朝廷为敌。”顿了顿,话锋一转:“将军远道而来,小女子尚未为将军接风。只是乡村野外,草莽人家,无以为敬,惟有素茶一杯,聊表敬意。”只见纱帐后有白光一闪,一道雪白轻纱闪电般疾射而出,不偏不倚飞到石传志座前高几上,卷着那茶杯盖子又飞了回去。
花溅泪道:“这茶太烫,待小女子亲为将军稍加冷却。”在纱帐后轻柔地挥动着右手,一道柔和的内力透过纱帐,直达石传志座前,那杯中绿茶水波轻漾。石传志顿时变了脸色,他实未料到,这幻月宫主内力竟如此纯厚。难怪她小小年纪,竟能号令武林。他呆立座前,走也不是,坐也不是,脸上神色一连数变。花溅泪道:“茶已凉了,请石将军一品。”
石传志定定心神,坐回椅中,神色恢复如初,端起茶来,呷了一口。刚将茶杯放回几上,只见长纱飞出,那茶杯盖已分毫不差地盖回了杯上。花溅泪温柔的语声已经转冷,缓缓道:“石传志,我知道你在武当门下二十年,已尽得禅月道长真传,一手太极推手和两仪剑法,均已炼得炉火纯青。在军中,你已足可算得第一高手。加之你熟读兵书,素有权谋,行军征战,无往不利,所以渐渐目中无人,睥睨天下。作为军人,你自是惟恐天下不乱,无法掘取军功。只是纵然天下大乱,你以为从中得利的真是你么?岂不闻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石传志脸色铁青,自思论武功绝非花溅泪之对手,只有沉默不语。花溅泪轻笑一声,冰冷的语声又渐渐转柔:“淮安王此命你来,在你看来是为朝廷网罗人才,但在朝中其他权臣看来,又何尝不是勾结江湖势力,培蓄私党?若淮安王要以朝廷名义兴兵问罪,我难道就不能径直向当今圣上辩冤?以我的武功,要私闯禁宫面见圣上,又有何难?冷香宫不愿卷入你朝廷是非,王爷乃欲成大事之人,自是大肚能容,想来也不致与我辈草民计较。此番回去,该如何对王爷说,相信石将军自能掂量。”
这一番话虽是款款道来,却是软硬相兼。石传志沉默了一会儿,神色渐渐缓和,起身抱拳道:“宫主神功,在下已经见识过了。冷香宫能领袖武林数十年,果然是名下无虚。只是双拳难敌四手,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千军万马。既然话不投机,在下这就告辞。回到王府之后,在下自会尽力替宫主在王爷面前进言,毕竟在下也曾是武林中人,也不愿将来与恩师在阵前相见。只是方才所议之事,还请宫主三思。”
花溅泪道:“多谢石将军好意。既是如此,石将军走好,恕不远送。”石传志转向梅九龄:“九公子,你是随我一同走,还是要留下来和宫主叙叙旧?”梅九龄道:“将军且先回王府复命,待我稍作几日停留,慢慢劝导表妹。”石传志点点头,带领一帮手下大步去了。
宫门缓缓闭上。花溅泪招手道:“九表哥,且随我来。”梅九龄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跟在花溅泪身后,向冷香宫腹地走去。花溅泪一直将他带到了吟露园,进了溢香亭。两人在亭中坐下,低声交谈,足足谈了一两个时辰。最后,两人站起身来,一前一后掠回岸边。
花溅泪道:“二姐出谷去了,可能也快回来了。九表哥若无事,不如在飘香别院小住,等她回来?”梅九龄眼中露出失望之色,道:“她不在?我这次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花溅泪笑道:“九表哥有两三年没见过二姐了吧?还记得小时候,二姐总是欺负你,你每次都被她弄得好不狼狈。我曾听娘有意和姨娘亲上加亲,这次娘又到梅花门去了,似乎就是为了商量此事。”梅九龄有些发窘,道:“我这段时间都在淮安,哪知娘和姨娘商量了些什么?”花溅泪笑道:“呀,提到议亲之事,九表哥居然也脸红了!你这人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原来也有藏不住的时候。你对二姐的心思,咱们家谁看不出来?”
梅九龄脸上露出甜蜜之意,道:“三妹取笑了!既然月娇就要回来了,那我就在这谷中小住几日吧!”他与梅月娇自幼青梅竹马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