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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胡璇已被小太监扶着,背对着大门,坐在圆桌边的木椅上。白发道人仍紧闭双目,盘膝静坐,对周围的人或事态,丝毫没有动容。
听到有人破门而入的声响,胡璇缓缓站起身来,颤抖着身子回过头时,脸上已是一片未干的泪迹,双目中却仍不断的湧下泪水。
那绝望的神情又一次出现在胡璇的眼眸中,剌得宴子桀心头一片冰冷。宴子桀觉得自己几乎是壮着胆子向前挪了两步。
胡璇惨白着脸,不断落着泪、紧紧地咬着下唇,身子摇摇晃晃地向宴子桀走近。
宴子桀伸出双手,想拉眼前的人入怀。胡璇却咬了咬牙,仿佛困兽的低吼一般,压抑却充满了愤怒的咬牙骂道:“禽兽!禽兽不如!”随即宴子桀眼前一花,只听得“叭”地一声脆响,随后宴子桀一偏头,紫金步摇撞得稀里哗啦一阵乱响——他被胡璇一个巴掌打在脸上,嘴里磕出了血腥味,身形不稳向后退了两步。
宴子桀就算再内疚、再觉得理亏,但突然挨了这么一巴掌,哪有不火光的道理。他正了身,正要发作,却忽然看到胡璇弱不经风的身子不住的发抖,双手紧紧纂成了拳,流着泪的双眼,除了绝望、悲伤,更传达出一种让宴子桀由打心里发寒的神情——怨恨!
宴子桀曾见过胡璇出离的愤怒,但那是绝望与悲伤。即便自己曾在胡珂面前折辱他,他也曾那么激烈的传达过绝望也怨恨,但那时自己心中也尚怀着恨意——而如今,当自己满心满怀只剩下追悔与爱怜时,眼前的这个人,却对自己,只剩下了怨恨。
周围的御侍就要上前捉住胡璇,宴子桀却一摆手,用袖子抹了抹溢血的唇角,强自定了定神,又向胡璇伸出一只手,声音有些虚无缥缈:“……胡璇、同朕回去吧。”
“……”胡璇在大打出手愤怒之后,才由震惊中渐渐脱出。手掌火辣辣的痛、帝王唇角的血迹、他还不忘回头看了看正襟而坐、神态自若的道人,刚刚发生的一幕幕在脑中重现——胡璇才算弄清楚自己倒底做过了什么。
见胡璇并不向自己走近,只是目光游离地站在原地发愣,宴子桀又向前挪了一步,声音有些抖,却依旧软了声气,仿佛劝诱一般说道:“……璇、胡璇……同朕回去吧!”
胡璇回了神,眼里不断落着泪,微微侧眼瞄着宴子桀,神情中夹了些讽刺还是不屑的味道,偏起唇角轻轻冷笑哼了两声。
宴子桀再也忍耐不住,冲上前去拉起胡璇的手,急促的声音里仿佛也带了哭腔吼道:“回去!同朕回去!”
胡璇被拉走的同时,回头看了一眼不再为尘事所动,如雕像一般的白发道人——那白发苍苍的老人,因为自己,失去了最心爱的徒儿;又因为自己,被毁去了一身修为幽禁在此;而过往的一切翻然在脑海中不断地涌起,胡璇怨怒的眼眸中落干了泪,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凄凉。
第六十四章
宴子桀不能理解、却又绝对十分了解胡璇的心性。
就比如,宴子桀很了解,如果胡璇有武功、行走江湖,那绝对会是一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士——有太多时候,胡璇都会把他人的利益看得比自己更重要;又或许说,只要胡璇认定了对方在他心中足够重要,那麽胡璇是会为别人去牺牲自己的利益甚至是生命。
了解胡璇这样的心性,才让宴子桀一次次地有机可乘,游刃有余地把他摆控在手掌中。
但至於为什麽胡璇会有这种烂好人的心理,宴子桀就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了。
因为那样的了解胡璇的性情,所以——就如宴子桀知道如何摆布胡璇一样,他也心知肚明自己的某种恶质作为暴露之後,在胡璇的心中创下的伤痕有多少份量。
一边坐在朝堂上不得不面对繁复不堪的奏议,一边又心神游荡不安——这样的情绪也渐渐使宴子桀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上了年纪,越发觉得这些重压已快使自己崩溃,再也不堪负荷了。
他命人在流苏菀看守着胡璇,直到傍晚下朝回去,洗漱的时候,听看守的人回报,说胡璇自从被宴子桀拉回流苏菀之後,便一动不动地委坐在床栏边,目光呆滞,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整个一下午,也不曾进过半点水米。
宴子桀当然知道自己害了道士的做为,在胡璇心中是多麽不堪的事情。但若认命的由着胡璇不理会自己、甚至是怨恨自己,那却不是他宴子桀的性子了。
宴子桀更衣过後,便传膳到流苏菀。到众侍人将膳食摆放好了,宴子桀就清了场,命人全部退下去。
房中只剩二人,胡璇仍是依着床头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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