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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寄风被琴音牵动得心口微痛,闷气难以消散,又好像胸中被压着块垒,若不大声地长啸或是叹气,就喘不过气来。
琴声戛然而止,眉间尺悠悠长叹了一声,才道:「你还不出来么?」
自己果然躲不过他的明察,陆寄风笑笑地走了出来,道:「前辈,我不知你会弹琴。」
眉间尺淡然说道:「你忘了本门传人,个个要精通一艺?不是诗文,就是丹青,或者琴棋。」
「我对这些全没兴趣。」陆寄风道。
「是吗?你不爱琴?」眉间尺问道。
这么多日子以来,眉间尺从未与他说过这些话,陆寄风感到他今晚不同往常,眉间尺不等他回答,便低叹了一声,道:
「这焦尾琴是价值连城之物,你任凭它积尘不拂,可见真的不好此道。罢了,人各有志。」
陆寄风暗想:「你这么多日以来,也没提醒我要擦它啊!」口中只道:「你这么说,我以后日日把它擦干净就是。」
眉间尺微微一笑,道:「那也不必,平日里你只要以几旁的丝帚,轻轻为它拂去尘埃便行了。」
「几旁的丝帚?您是说白玉柄的那把小扫帚吗?」
眉间尺瞄了他一眼,道:「否则你以为那是做什么用的?」
陆寄风不好意思地一笑,道:「难怪我想不透它是做什么的,说是笔又太粗,说是扫帚又太细。」
眉间尺道:「此琴十日得擦一遍,拭布与琴油,我放在屏风后的紫檀斗柜中,记得切勿沾水。」
陆寄风应了一声,道:「你说这具琴叫焦尾琴?」
眉间尺道:「这是俗称,正式的说法是『霹雳式』。」
「什么是霹雳式?」
眉间尺道:「琴的制作分为仲尼式、号钟式、子期式、列子式、凤舌式,连珠式、此君式等等,所谓霹雳式,典故最深。是指巨桐震余而为枯木,此枯桐生于千石上,有蛟龙伏于其窍,一夕突然天降霹雳,击裂枯桐,桐中蛟龙飞升太空,雷电引起的大火焚此桐木,火尽而桐仍在,仅焦其一端,取之而作琴,名为焦尾。像这样的焦尾琴,天下间只有三具。」
陆寄风奇道:「这是神话还是真的?」
眉间尺道:「不管神话还是真实,就以琴而言,最好的材料就是桐,又以暴于石上的枯桐为上品,若是经过极大的火烤过,那更是千古难觅的极品。」说着,他随手一拂,七弦泠泠,果然有股空灵悠邈之意,眉间尺道:「此琴吾题名为『万壑松风』,取其出尘之意也。如此良宵,若不取之一弄,人生还有何意思!」
陆寄风笑了笑,他倒比较喜欢眉间尺如此表明好恶,而不是平常那样冷冷淡淡的,便道:「我刚才什么也没听清楚,你再弹一曲好不好?」
眉间尺「嗯」了一声,虽没说什么,但陆寄风听得出他十分高兴。
只见眉间尺手中拂弦擦滑,口中唱道:
「楚火秦灰兮,吴越楼台;汉家箫鼓兮,魏北山河。天荒地老兮,英雄消磨!龙争虎斗兮,又将奈何!不如归去!投吾簪;归去来,丹葩耀林,濯足自吟。」
陆寄风听得肺腑沉醉,击节合拍,直至曲终,才拍手笑道:「痛快!投簪濯足,忘弃尘世,才当得剑仙之致!」
眉间尺笑望着他,道:「你小小年纪,便有出尘之想?你不恋花花世界?」
陆寄风道:「我父母双亡,就此一身,已习惯了。」
眉间尺道:「除了你父母,世上就没有想见之人吗?」
陆寄风一怔,登时想起云若紫。这几日里,他忙于习武,无暇多想,就算偶尔见到颈间的虎爪链,也逼自己不要想到云若紫。此时眉间尺一问,他的心口不知怎么,隐隐约约痛了起来。
眉间尺见他神情怪异,淡然一笑,道:「这几日里,你会了三套本门的剑法……」
一见他又提到武功,陆寄风马上愁眉苦脸:「前辈,能不能偶尔不提武功?」
眉间尺不理他,径自道:「……其中最基本的『游丝剑法』,你老是学得不大对头,便是没有用心之故。」
陆寄风道:「我把剑诀背得滚瓜烂熟,还不够用心吗?」
眉间尺道:「剑与琴,皆为有情之物,你只记剑诀而不知剑情,怎么算用心?」
陆寄风不服在心,想道:「是你叫我要严格记住法度,练剑时别胡思乱想的啊!」不过陆寄风也不反驳,问道:「什么是剑情?」当然他口中这么问,心里暗自决定改天自己练剑时,他再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