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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着道:“我会加油的,来年,还有新的战场等着我呢--我向刘主任报了新的选题,我想找机会深入报道一下养老和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 沈序眼中的震惊,不亚于那天得知她与温皓白是夫妻。 缓了半晌,他摇摇头:“你报的那些选题,都不太好深挖……” “能挖多少,就挖多少。”庄青裁身姿挺拔,语气坚定,“沈老师,我的理想与抱负从一开始就和你的不一样--对我而言,不管是每月两三百块的补助金,还是排队就能领的免费草鸡蛋,只要是能给大家利好的,就是好新闻。” 有人向往登高远眺。 就得有人愿意守住他脚下的梯子。 她愿意当守梯子的人。 电梯停在一楼。 庄青裁没有挪动脚步,不甘心地问:“其实,也不一定非得走吧?如果再争取一下,说不定可以去做财经组的新栏目呢?” 沈序苦笑:“不是不想留,而是留不住。” 话虽含蓄,庄青裁却能读懂那那句话背后的无奈--看样子,李安安和小马说的没错。 有人给他施压了。 短暂几秒过后,电梯门大开。 沈序先一步走出去,静静在走廊里站定几秒钟:人生中名为“楠丰市广电中心”的旅途,终是到站了。 末了,他转过身。 真心诚意冲庄青裁微微一欠身:“庄老师,后会有期。” * 说来奇怪。 庄青裁打完卡一路向外走,回味着沈序最后的道别,竟觉得有些悲壮。 再抬眸时,一眼便看见前台大厅一隅熟悉的身影:温皓白出差几日,今晚刚飞回楠丰,许是思妻心切,他连家都没回,拖着行李直接杀来了广电中心。 庄青裁起初是拒绝的。 但那家伙却振振有词:只是接老婆回家而已,算什么刷存在?算什么秀恩爱? 实在拗不过,她只允他等在楼下。 温大总裁几时遭过这等怠慢? 最终却还是顺了妻子的心意。 庄青裁走过去的时候,他正操着一口纯正的牛津腔与合作方打电话,神色淡漠冷峻,好像事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永远不会偏离航道。 她一向对这样四平八稳的他很着迷。 然而今晚…… 她却发现,四平八稳的温皓白已经在某些自己不知道的时刻,脱轨了。 沈序离开广电中心的背影始终浮现在脑海中、怎样都无法抹去,胸口像是被一团棉花堵得严实,只能透过丝丝缕缕的间隙,吞吐一口续命的气息。 温皓白并无觉察。 挂断电话后,他微扬着唇,旁若无人地牵起妻子的手:“晚餐想吃什么?” 庄青裁没吭声。 往前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和我说实话,是不是你让秦台长劝退了沈序?” 庄青裁承认, 堵在自己胸口的那一口气始终没有顺。 因此语气并不算好。 她的坏情绪顺着空气渗入温皓白的大脑。 他微微拧起眉头:“沈序辞职了?” 正是下班时间点,庄青裁眼瞅着一波又一波的同事自身边走过,投来目光中既有调笑, 也有惊羡,甚至还有老熟人大着胆子搭话:“哎呀, 温总又来接‘老婆’下班呀。” 特意加重了“老婆”两个字。 温大总裁在这群媒体人眼中, 差不多可以等同于“吹喇叭的小男孩”。 庄青裁冲他们一一笑过, 重新扭头看向丈夫:“你不知道吗?” 说话间,温皓白推动大厅旋转门:“因为举报你的事?” 她不得已快走两步,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冷杉与杜松子香味,并没有因连日奔波而有所改变, 熟悉的味道令庄青裁稍稍放松紧绷的神思,张口却难掩失落:“你果然知道。” 看来,是他无疑。 温皓白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而是四两拨千斤将矛头转向她:“怎么, 你是希望沈序继续留在广电中心吗?” 庄青裁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接了话:“是,他为了争取转组机会、背后捅刀子的行为的确不体面, 但他又不是黄恩泽--罪不至‘走’吧?你轻飘飘一句话就决定了别人的人生,不觉得有点过分吗?” 高跟鞋哒哒走下最后一节台阶,她压低声音, 兀自给出答案:“就是很过分。” 室外的温度远远低于室内。 温皓白先是提醒庄青裁裹紧大衣,随后才迟疑道:“其实……” “什么?” “算了,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