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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财富有多少,永远不可能有一个具体的数字,但从他征服地区的富庶程度来看,无疑在古代史上达到了一个无人能企及的巅峰,这与其青少年时的极端贫困形成鲜明的对比。当他十七岁结交博尔术时,八匹银灰色的骟马几乎就是家里全部的财产,因此在它们被盗马贼偷走后,他骑着剩下的一匹秃尾甘草黄劣马追踪六天六夜,才将它们夺回。随后拜见汪罕时,他献出新婚妻子陪嫁的黑貂皮袄作为见面礼--这大概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礼物了。之后不久,仇家蔑儿乞惕人半夜来袭,又将他全家洗劫一空,连刚过门的妻子孛儿帖也被掳走。
在当时蒙古高原的战乱中,财产只有武力才能保障,财富也随着武力而转移,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按《蒙古秘史》的记载,铁木真直到联合汪罕、札木合摧毁蔑儿乞惕人,才第一次真正获得大笔财富,在这一史诗中,铁木真自述“我们已洗劫了他们的家室,我们已毁灭了他们的亲族,我们把它们剩余的人也都俘虏了!”但当时蒙古人财产不多,掠夺的财产实际上大多只是牲畜和奴隶。
此后他被推举为成吉思汗时,实际财富拥有仍然与这个称号颇有不符,以当时文明世界的标准衡量,恐怕是颇为寒酸的。在立他为汗时,蒙古主要首领共同起誓,愿在冲锋时为前驱,并将掳掠来的美女贵妇、宫帐等首先献给他,而若违背誓言,“可离散我们的妻妾,没收我们的财产”,这是当时蒙古人最重的盟誓,在一定程度上可能也是成吉思汗本人的观念,波斯史学家拉施特在《史集》中记载,据说成吉思汗曾说过:“人生最大的幸福在胜利之中:征服你的敌人,追逐他们,夺取他们的财产,使他们的爱人流泪,骑他们的马,拥抱他们的妻子和女儿。”这段著名的话一直被认为典型地反映了游牧民族的征服和掠夺欲望。
封面故事 首富进化史(14)
游牧世界内部的掠夺战争,财富的转移往往是较小规模的,因为各部落的财产都不多,只有当它扩大为对外的征服战争时,才带来财富的急剧增长。在早期对西夏的征战中,蒙古军还未适应攻城战,因此大多只谋求获取一些贡物(包括货币、绸缎和骆驼)。随后对世仇金朝的入侵中,蒙古大军在初期也往往在攻破城池之后,随即携带战利品北还。例如在1214年的战争中,金朝皇帝被迫求和,献出蒙古人所要求的一切:金银、缎疋、一千个童男女、三千匹马以及一位公主。此后不久,金帝出于恐惧而迁都至开封。此举导致金朝威望完全丧失,蒙古人尾随占领北京,成吉思汗忠实的部将失吉忽都忽奉命收取金人的财货,他说:“从前中都的金帛皆属金主。现在变成了成吉思汗的财产,没有他的允许,什么人可以染指呢?”(见《蒙古秘史》252节)他此举受成吉思汗高度称赞,这也证明当时蒙古军所攻占城池的财物,在理论上都首先归属成吉思汗支配。
在毁灭花剌子模国后,他的三名部将向他征询:“蒙天地护佑,我们战胜敌人,我们将一切金银绸缎财富取来献你,我们替你攻破人民和城池。你要不要我们去攻打巴格达的哈里发呢?”(《蒙古秘史》260节)最终,打开哈里发宝库的事业由他的孙子旭烈兀(他让哈里发饿死在自己的宝库里)完成,而他的另一个孙子忽必烈被马可·波罗称为“人世间前所未有的最强大的统治者,他拥有的臣民最多,土地最广阔,财富最充裕。”
蒙古帝国的征服在初期无疑是掠夺性的,按照雷纳·格鲁塞的观点,当时“蒙古人还是沿袭游牧人劫掠的古老习惯,许多时候他们不能了解什么是有效的征服”,直到后来他们逐渐意识到税收是聚敛财富更为有效和可持续的长期经营方式。这种转变不但减少了残酷性,也带来了更为巨大的财富。在元朝时,蒙古统治者通过税收合法地搜刮全国最富庶的江南地区的财富,以至于当时人抱怨“贫极江南,富称塞北”(叶子奇《草木子》卷三)。在蒙古帝国最西端的金帐汗国统治下的东欧,日后发展为俄罗斯帝国的莫斯科公国的统治者,最初就是蒙古人的税收官,他们之所以能够崛起,正因当时征税的成功与否取决于武力强制。
成吉思汗的遗产
打仗是世上最花钱的事。因此在中世纪的意大利,雇佣兵们甚至将战争发展成一门生意。对古代的游牧民族来说则相反:打仗恐怕是他们最赚钱的事业。
游牧世界具有极强的开放性,这与农耕定居文明封闭自足的特性截然不同,因此游牧民天然希望与人进行物资交换,这种交换在和平时表现为贸易,在战争时则表现为掠夺。*在《资本论》第一卷中说:“游牧民族最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