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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罢,”唐铁娇似懂非懂,见他不再作声,又道,“车这般颠簸,你看得清字么?”
“字在颠簸,人也在颠簸,为何看不清?”司徒雅理所当然。
“那你拿低些看,这样我看不见你的脸,感觉怪怪的。”
“不妥不妥。姑娘戴着黑纱斗笠,在下若不用书遮着脸,据《礼记》所云,来而不往非礼也……岂不是非礼。我可不想让姑娘担负起非礼的罪名。”
唐铁娇理亏道:“好,我不非礼你,但你也别笑话我!”她揭去黑纱斗笠,俏生生的脸庞和唐铁容有几分相似,但眉骨处有道不易察觉的浅红色瘢痕。
司徒雅合拢书,端详了会儿,微笑道:“原来如此。”
“我幼时拿我哥哥练梅花针,”唐铁娇郁闷道,“他躲得很快,梅花针弹回来,撞在了我眉毛边上……我爹说我是自作孽不可活,保准嫁不出去了。”
司徒雅没料到唐门少主的童年如此凄惨,不禁感慨:“铁容兄也不容易。”
唐铁娇正欲发作,忽听得远处骏马痛嘶倒地的惊天动静,而少家主唐铁容断喝道:“明人不做那暗事……”
西北方有人纵声大笑:“你们唐门专做那暗事!”
东北方有人接茬戏谑:“专做那暗事即是唐门!”
四面八方怒道:“兄弟们,为少镖头报仇的时候到了!”
司徒雅以扇抚掌,正想事不关己听个就里,却让唐铁娇强行拽出了马车。
第七章
此时天地浑溟,云聚雪稠,官道两旁是茫茫枯林,其中腾起数里雾霭,开荒烧麦梗的味道厚重沉郁。司徒雅迈出车舆,入眼尽是白蒙蒙的浓烟,近在咫尺的唐铁娇尚辨不清,更莫说叫阵的敌人。他和唐铁娇均是一怔,这和寻常江湖恩怨不同,对方不愿照面,省了先礼后兵。
“小主人!”一袭蓑衣抢到他身前,声音憨拙,是暗卫一。
司徒雅正想询问他大哥三弟在何方,忽觉弥天大雾中有成千上万的利器,错杂飞来。他不及细想,将唐铁娇推进车内,展扇上拨右挡。暗卫一从皮质腰带中抽出薄如蝉翼的软剑,抡出道道清辉,搪开乱如蝗群的箭矢,尽忠职守护住小主人。
“不愧是唐门的是非,”见暗卫一如此卖力,司徒雅停手道,“阵仗叹为观止。”
“爹,大哥,你们在哪!”唐铁娇心急如焚,四顾大喊。几个唐门子弟寻声而至,团团护住她的马车。“你们莫碍事,我要去找爹!”唐铁娇不顾拦阻想离开扎满箭羽的车舆。唐门子弟抵挡着暴雨般的流矢,拔冗央求道:“姑奶奶,这会啥子都看不清,凶险得很,你就莫去帮倒忙了!”
司徒雅点头,唐门子弟说的是,面对弥天大雾和十丈射程的良弓利箭,饶是唐门毒药暗器叱咤江湖,也毫无用武之地。不少马匹被扎得遍体鳞伤,拽着车辕奋鬣狂奔,却不幸践中雪里埋藏的机括,尖锐的鹿砦掀起,划开马肚扎入车底,不知是马血还是人血,淅沥沥自车缝辕木烫入雪泥,哀嚎嘶鸣声凄厉无比。浓烟中一派混乱。
“擒贼先擒王。暗卫一,保护好唐姑娘,莫要惊了马。”司徒雅拿定主意,调息拔地而起,一招‘脱影出尘’,在箭雨中见缝插针,堪堪到半空,又点踏箭身,纵出雾霭,瞥见浩渺的枯林中有十来个狼烟源头,几处兵戎声隐隐传来,想必是唐门中的高手突围搦战,他不假思索,借着箭势往寂静的东北上风位跃去。
这会儿烟雪皑皑,林中数百大汉,竟未觉一袭白袍接近。待前列长蛇弓阵慌忙举箭瞄准时,司徒雅把折扇往颈后一扎,紧接着‘鹞子翻身’接‘霜花盖顶’,双手在两名弓箭手的头顶百会穴轻旋,从容落至阵线之后。虽是动武,却全无杀气,动发蕴藉。
“可能要睡十二个时辰。”司徒雅说罢,两名背对他的弓箭手闷声栽倒。阵后护住狼烟的众武夫,见他来得飒洒唐突,近到逼仄弓箭再使不上,霎时齐齐拔刀,圆阵包抄。
“不必紧张,”司徒雅步步为营,“不才是来讲和的。子曰,‘君子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是指……”‘指’字未完,离他最近的两名壮汉怒喝“放肆”,擢刀左右朝他砍来,一个天斩斜劈,一个照腰狠抹,气势甚是惊人。
他面不改色,右手捋住一人的手腕麻筋,绞去刀:“……做人一旦恭谨有礼,四海之内都是好兄弟,”转而虚步埋身,单指抵住左边大汉膻中穴,又道,“子还曰,‘礼之用,和为贵’,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动枪,枉送性命?”
不管刀光剑影纵横交错,司徒雅信步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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