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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傅不妨过来些,我好细细说与你听。”
迟疑片刻,中年人终究依言上前。纱幔后的人影仍旧模糊不清,但其话语乃至呼吸却已清晰可辨。
中年人定定地看着地上一块块铺得方正的青砖,身子一动不动。
永州,拈花寺。
寺庙地界的东北方向,有座小小的院落。院落四周粉墙高砌,墙内竹林森森,是个很清幽的所在。院中住客大多要去寺中烧香参禅,这里有条小道直通寺庙,步行过去十分方便,因此,一年四季这里的住客从不间断。
院落外面是一大片菜畦,来此劳作的僧人,经常见着这些住客。于他们而言,院中住客的身份大多未知,但观其仆役奴婢进进出出,偶尔打个照面,其人无论男女,无论相貌,皆衣冠华贵,气度不俗,因而也能想象,院中客人必是非富即贵。
最近,小院落里住进了新客人。
下田劳作的以年轻僧人居多。年轻人好奇心强,远远地望见这个新住客,都暗暗犯起了嘀咕。
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姑娘,带着两个侍女,每天在通往拈花寺的小道上逶迤而行。她的作息很有规律,无论晴雨,她总会按时出现在拈花寺大殿合什参拜,两个时辰后起身回去。然后,一天里余下的时间里,小院落院门深锁,再不见人影进出。
拈花寺香火旺盛,香客往来不息。很多人注意到了她。这个皮肤白皙、额头光洁的姑娘正当妙龄,却是衣饰素淡,不施脂粉,更兼神情肃穆,寡言少语。很显然,她与那些随同母亲前来,用娇憨的语气祈求佛祖赐与她们好姻缘的年轻小姐们,是迥然不同的。
郁竹原本不信神佛,事实上儿时的她一度忌恨那些不会说话、不会走动的泥胎塑像夺走了母亲本来可以给她的时光。自己的母亲,将一生的精力都奉献给了赵家上下几百口人,待到稍有闲暇之时,她只将自己关在佛堂里,喃喃地念着细不可闻的祷语。所以,郁竹与母亲单独相处的时光少而又少。只有一次——郁竹清楚地记得,某天晚上她在预习第二天的功课,文中却有一处地方怎么也弄不明白。想到学堂里那个生起气来胡子就一翘一翘的老师,她沮丧地大声叹起气来,这一幕恰被进房探视的母亲看见了。于是,母亲坐在她身边,鬓发轻擦她的脸颊,指着那页书,轻声细语间,将疑难之处解释得明明白白;最后,还把着她的手,在纸上小心地描了十几个圆润又漂亮的墨字——孙叔叔常说,自己的母亲聪颖而学识过人。可是没过多久,她就生了重病,三个月后在昏迷中安安静静地睡去了。那年,她才三十出头。
郁竹抬起眼睛,凝望端坐在大殿深处的佛祖塑像。她忽然发现自己可能探知了母亲的内心世界。只有信了神佛的存在,所牵挂之人的魂灵,才有了存在的依据。所以,这世上,一定有神佛的。她闭上眼睛,低下头去,继续祷告。
神佛可以让暂时无法安息的魂灵,得到永久的安息;可以让暂时无法平静的内心,得到永久的平静。
只是,母亲终日为之喃喃祷告的,却又是谁?
回到永州,郁竹向父亲提出去拈花寺小住的请求。赵养性倒也没加阻拦,反而替她打点好行程并派家人随同前去。经过月余的休整,东越大军又要开赴西疆前线了,他这个负责京畿防卫的金吾将军,也有无数军务需要处理,实在没时间理会女儿的事情。非但如此,在拈花寺小住的日子里,孙岭海也抽不出时间来看望她。
这样也好,郁竹心想,赵家将她遗忘开去,让她永远在拈花寺里为之临祈福——这也许是自己最好的归宿。从此以后,再没有甚么东西可以搅动她的心灵。
一丝微风沿着窗户的缝隙潜入屋中,带来了初夏的气息以及——空气中的一抹异动。郁竹皱了皱眉,睁眼四顾。四周香烛点点,青烟缭绕,没有甚么异常。她重新合上眼睛,却没察觉身后那只焚香炉内,几柱原本袅袅直上的轻烟,已被吹得四散开去,形状凌乱不堪。
竹枝词 第三篇:战歌 第三章(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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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首领太监冯洽安揉了揉胀痛的膝关节,费力地站起来,由小太监扶着,出了屋子。庭院里,空气沉闷湿热,压得极低的云层乌蒙蒙一片。今天迟早要下雨,他边思量边转身去检视手下人是否恪尽职守,又以极严厉的目光制止了一个小太监稍粗重的脚步声。
这阵子皇上忙于政务,寝食不宁,吾等需勤谨小心,莫要捅了娄子!否则,惊扰了皇上丢了脑袋瓜,可休怪我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