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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谷苗长到三四寸时,所有劳力就都得上马了……锄苗,即把长得满满的一垄谷苗用小锄间开成间距三四寸左右。这活必须抢农时,若锄的不及时,苗长高了,长疯了,地就荒了。因此,一到锄谷,须全村总动员,饭也要送到地里吃。活太紧时,索性生产队包饭,小米饭就着拌小葱敞开吃,这招很有效,从不出工的老人妇女们都会下地。按说,锄苗并不在苦重活之列,但我们却觉得最可怕,最怕那十几个钟头的苦蹲。特别是刚来的第一年,才蹲一会儿,膝盖就受不了了,钻心的疼痛仿佛腿要折了似的,无奈只得爬行,好在穿的都是膝盖打补丁的裤子。爬久了,腰又受不了,又得蹲。就这样,蹲一会儿,爬一会儿;爬一会儿,蹲一会儿。汗水顺着额、脸流下,遮住眼睛,流进嘴里,也滴滴答答落在刚间好的苗上。好容易锄到地头,站起来,透过冒着金星的视线,两垄齐刷刷的小苗迎风摆动。
痛苦的锄苗得干一个月。等谷苗长到齐腰高时,就该上大锄了。记得以前一个电影里曾形容拉大锄是“前腿拱,后腿蹬”,其实农民们认为拉大锄是受苦人最幸福的活了。比起其他的活儿,身体可以很舒展。一人把三陇苗,哗……左一下,哗……右一下,两个垄沟一边一下,向前迈一步,周而复始,动作很有节奏。特别是在心情舒畅时,越干越来劲。手头现在还保留着我当年锄谷时写下的一首诗:“重重丘海接天际,层层绿波起涟漪,喝牛声际送惊鸟,飞锄掠海迎欢喜。”诗后署着:“7月27日在马岭锄黍子,望远处连绵山峦,看近处一片沸腾,有感。”
放下大锄,就该提镰刀了。我喜欢割麦,层层金黄色泛着麦浪的梯田,看着就喜人,加上熟麦碰到快镰,刷刷就倒的那种感觉,很是爽快。我们都喜欢先挑小块地的割,刷刷几个来回,就结束战斗。再跳到下一层田接着干,一个半天就可以割完一面坡的麦子。打好捆的麦子整整齐齐地码在地里,待人们担下山。担麦子不仅是力气活,也是技术活,要紧的是要牵好担子,这活儿我们只得求人。往往是好心的老汉,他们用长扁担先挑起一捆麦子,放上肩后,再将扁担的另一头插进另一捆麦子,两捆麦子牢牢固定在扁担的两头后,将扁担移到我们肩上。老汉告诉我们,下山担担子要切记两点,第一腿不能软,肩上负重,坡陡时腿就发颤,腿一颤,脚就容易打滑,发生“跑坡”就会出大事;第二要有耐力,担子一上肩,不管多远的路,要一气不歇地担回来,因为一搁下担子,凭自己的力气就绝不可能再牵起来了。开始担时,我们肩压得再痛也只能咬牙忍着,实在忍不住时,就把手垫在扁担下,后来大家都做了厚垫肩。再后来,都学会了换肩……将扁担在后脖颈上一转,两个肩膀倒替负重,就好受多了。下山的路最少也要三四里,每走一步都盼望着到场上扔下担子时获得解放的感觉。
我们也曾年轻(4)
麦子上了场,最怕下雨。夏天风雨突变,有时红太阳高照,忽地一片云过来,大雨点子就砸下来了。届时,队长就像指挥员,全村老小齐上阵,有盖席片的、有抱麦子的。往往还没折腾完,太阳就露出来了,大家又忙把麦子搬出来摊开,以防沤坏了。有时一天就要折腾好几回。那时候才知道,吃到白馒头不容易呀。
说到夏天的雨,不禁想起在山上挨淋的滋味。小雨干活不能停,雨水和汗水顺着脸一起流,也习惯了。大雨可就惨了,山上没有一棵树,瓢泼大雨,如柱的雨水无遮无拦,砸在我们身上,任其冲洗。遇上附近有山洞,大家就可以挤进去,边听老汉们回忆当年逃荒的情景,边盼望队长开恩让回家。队长望着雨,望着天,轻易不会放过我们。等回来换衣服时,全身早已无一干处,就连皮带全湿透了,鞋一脱,能倒出*。有时刚换了衣服,雨停了,就又听到队长“动弹啦”的呼叫声,扛着工具再出去。碰到一天连着挨几次淋的时候,连我们都找不到能换的衣服,更甭提只有一两身衣服的农民了。
秋天,这个收获的季节,心情自然很不错。漫山遍野的金黄色,给人一种满足感。最快活的事是收获水果,这里叫“下”,“下苹果”、“下梨”。水果是山里的主要副业,因此,收获的半个来月必须抓紧,摘下来、装筐、运下山、拉走,一环也松不得。给农民的回报是在地里可以敞开吃。于是家家息炊,全村男女老少都上了山,靠水果填肚子,边干边吃。只可惜刚熟的国光苹果还犯酸,吃多了会倒牙;大大的金黄脆梨很诱人,但吃多了更受不了,每块地的犄角旮旯都成了厕所。
深秋时,要背回地里的玉茭和高粱秆,每天往返好多次。最怕的是过山间的小沟、小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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