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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茫然,白天在项目开盘上的发言搏得掌声一片,晚上就讲演稿向我提问了俩小时。秦堃和鬼贝勒双双住进秦家大院,橙子经常很晚回家还去找董事长谈公事,没几天就在姐夫谗言下被老爷子赶出了家门,又住回CBD的酒店公寓。我搬过去和他一起住了,多方游说是一方面,天生保姆命是另一方面。有一次我在他那过夜,把第二天要审核的数据检查完毕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他还对着厚厚一沓纸往笔记本里敲东西。过去一看,惊恐地发现他在用PS做数据库。看了半天只是一份比较普通的月度总结报告,大概是开会要用,上面有几块表格和导向箭头。开始我以为他是用PS比较熟练,赶工才如此,后来发现不对劲儿。
“你干嘛不用ILLUSTRATOR做?”
“不会。”
“WORD呢?”
“表格画不明白。”
“……”我眼花缭乱地看他从文本里往图层上抓文字,“那你就用这个?”
他仰头看看我,认真地问:“很白痴?”
“不是,没必要啊。”
他挑眉。
我用他熟悉的语言解释:“拿数码后背拍一寸照片。”
泄气的瘫倒在沙发上,他干哭几声:“我啥也不会~~~~”
“不哭。”我把资料拿起来看看,“着急要吗?我帮你做。”
“下周一带成都去要用。”
他一直用苹果机处理图片,对微软的操作系统了解甚少,我拿手头上这现成的例子教他常用的OFFICE文档,我发现他学基础知识上手超快,像小学生。末了存盘打印,我说:“这些可以交给付姐她们处理,你有空还是多学管理方面的东西。”一回头人已经缩在扶手垫子靠背的三角区睡着,打印机停下来后竟听见小小的鼾声。以前他熬了整夜修图,天亮洗个澡就能送去给客户,回来睡几个小时下午还能开车出外景。我与他有过类似的情况,刚到中坤广告部做杂志的时候,只要一校稿,不管几点都能睡着,正常下班吃完晚饭想先把二校给人做了,结果两页都没看完就困得睁不开眼了。躺一会儿来精神了,不甘心地开了灯再看,还是犯困,一直能折腾到天亮。可是真做回自己一度放弃的专业时,不管是手绘还是工具制图,到现在用广联达做实际施工产值和成本分析,什么时候完事儿什么时候困,倒下就睡着,任务完成,比安眠药还好使。
这是一种脱离生理机能控制的精神潜力。
你虽然知道这些是应该做、必须做的,但潜意识里很抗拒,就会出现逃避反应。
我低声唤他,拂起过长的流海,露出沁了细汗的额头:“起来回床上睡。”他“嗯”了一声,迷迷登登自己往床上走,被子也不掀就躺下去。我跟过去推一推,他就往里挪一挪,拍拍枕头,他就调整位置枕上去。人没睡实,神智却开始模糊了,整个人都是梦魇着,躺的不舒服,来来回回地翻。不一会儿猛地翻身压到鼻子了,手一蹭感觉异样,爬起来摸纸巾。
我刚把他电脑和资料装好,就看他鼻孔插了一团纸,光着脚丫坐在床沿二目呆滞地盯着异次元空间走神。从冰箱拿了条凉毛巾给他,促狭地问:“看见裸体女鬼啦激动成这样?”
“嗯?”他忽扇忽扇睫毛,扭脸瞪我,“流~~氓。”
“你用不用哪天再上医院看看啊?就算是小时候留下的毛病,总有个治的方子吧?”
“我很健康。”
我给他讲我看过的一幅漫画,一群胸口挂着肝癌肺癌乳腺癌标牌的死魂站在云端,指着一个标牌是健康的人说:这就是那个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家伙。
“你那天鼻子不也出血了么~”
“那是你非逼着我陪你姐喝参茶,补什么元气。”这人本身滋补过度不长教训还拖上我,可好,补得半夜淌一枕头血,早上起来我还训他鼻子出血不赶紧起来洗,照镜子一看自己半面脸颊血迹干涸,我说那挨训的眼神怎么那么叛逆……“喂,我说,周末把事儿放一放出去走走吧。”
“好啊。”他手按着床向后仰去,颈关节慎人地咯咯作响。
“答应得还挺痛快。”
他说债多了不愁。“我学这些东西没个头儿,反正老妖怪和大姐底子铺得厚我一时半会儿也折腾不黄。”与蛮不在乎的说法不符的是捶着肩膀疲累的动作,“去哪玩儿?”
“你想呢?游山玩水随便逛还是找地儿好好休息休息?”
“你拿主意,”他蜷着身子举高左手抓空气,“我就想摸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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