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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闭上眼睛,把现实和记忆隔离起来,不耐烦地道:“去。”祝萍萍竟然没有再回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怕了,下地趿拉着拖鞋,又去挎了个菜篮子,老大不乐意地去南边菜园了。祝萍萍走后,祝小安立刻穿上鞋子,下去踮着脚从后窗的塑料袋里摸了几个红枣揣兜里路上吃,然后挎着筐子拿着镰刀出去。“奶,你盯着让萍萍做家务,我再去割草。”奶奶心疼她,让她歇歇,祝小安笑了笑就走了。她一口气往东抄小路来到早上割草的地方,不过没有割草,而是往砖窑厂去。早上的时候,她想起一件事来,这件事应该就发生在最近几天。、当年就是在她被大伯定下换亲之后,她虽然还是每天忙活,却心不在焉的,对什么都没兴趣,尤其常三春神出鬼没地总是凑乎她,她又羞又怕想尽办法躲着他。这期间很多事她都忽略了,不过那天是建军节,她真正的生日,大队的喇叭还放军歌呢。她正在菜园里浇菜抓虫摘豆角,常三春又来纠缠她,说是帮她干活,一双眼却一直盯着她笑,窘得她无处躲藏浑身难受。就在那时候,祝萍萍脸色煞白地跑过来,一边喊,“三春哥,姐,大窑死人了,死人了!”她吓得腿一软就坐在地上,却被常三春趁机抱进怀里。她又羞又气,浑身无力,骂人的时候声音都发抖,他却嬉皮笑脸地说她身子不好不经吓,要抱她家去。人前和他一起走都不敢,这样冷不丁钻到菜园里来都让她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还敢让他抱。她说要去大窑那里看看怎么回事。常三春就说他带她俩去看。她想离他远点,拉着妹妹在前面跑得飞快。到了大窑那里,她发现里三层外三层堵满了人,都是附近村子里的百姓。她们去的晚什么也看不见,只听那些早来的人在议论说好像大窑一个废弃的窑井里发现了一个少年。“长得可俊了,可惜死了。”“好像说是被打死的,可惨了,一身血,骨头都碎了,好可怜……”“别瞎说,我听说是饿死的?”……“安安,要不要进去看,我抱你举高高啊。”常三春那个混蛋趁机对她动手动脚,旁人看着直起哄。她东躲西躲的时候,祝萍萍喊她,“姐,姐,抬出来了,抬出来了……”可她被挡在人群外面,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当死者被抬出来的时候,她发现常三春不纠缠她了,反而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人群里面。那一刻,他的神色很复杂,似乎有些惊讶、慌乱又有些阴狠,尤其那眼神就跟电视里看到的狼一样,那样的常三春可不是平日里对她嬉皮笑脸动手动脚的常三春。多年以后她才知道,那是因为,这事儿本来就跟他有着扯不断的关系。 烧掉!祝小安凭着记忆来到砖窑厂附近,草甸子这座大窑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从建国后就有,最初是用来大炼钢铁的地方,之后就改成了砖瓦厂。当地人都习惯性叫大窑。这座大窑占地几十亩,圈了一大片空地,北边是土山,堆着高高的红土堆,还有一些沙土,下面有工人在搓砖坯,搓完了用底盘车拉到平房式的窑洞里按要求码起来等着烧砖。高高的烟囱这会儿没有冒烟,想必今天没开窑。祝小安看到本村和邻村有人在这里干活,甚至还有十岁的男孩子,他们都是干零散工,又累钱很少。正式工都是花钱或者有关系的来能进来。大院里码着一排排人高的红砖、红瓦,还有拖拉机、大货车乃至牛车来装货的。这里人都很忙,加上有人带孩子来的,所以一般对外人也不防备,反正也没什么怕偷的,主要是自己注意安全即可。祝小安记得他们说是一个废弃的窑井,而这大窑里现在都是平房式的窑洞烧砖,根本不在窑井里烧,所以她逛了一圈也没看到有什么井。前世她只能记得8月1日发现了死者,因为八一建军节,村里大喇叭放广播,而且还是她真实的生日,所以记得特别清楚。今天是7月21日,难道那人还没被关进来吗?那是一个学生,有人说是她镇一中的同学,有人说是县高中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是草甸子村的呢。有人说他是被打死的,也有人说是被饿死的,不过无一例外的,都说是一个可俊的男学生,虽然死了,就跟睡着一样。原本祝小安以为这就是一个不幸的人,跟她不会有任何关系,她也不会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模样的。可她没想到五年以后,他居然和她有了关系。他们的共同点就是被毁灭的。一个毁灭为主题的摄影展上,他的一张大头照和死亡照被一并展出,他的小主题是死亡与精灵,作者形容他就好似是林中诞生的精灵,干净高贵,有着尘世间没有的洁净,然后被毁灭,去往天堂。她当时站在那里,面对着那张大头照,被深深地震撼着。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人,干净得像泉水一样,他有着婴儿般清澈的眼神,目光淡然表情宁静,嘴角天生微微翘着,似笑非笑。而你觉得他在笑的时候,他就好似真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