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起死去,倒也浪漫(第1/3 页)
终于,那庙门被撞开,那些和我一起,站在“正义的一方”的人,奋力抵抗,拥护他们的“真知神明”,哪怕手无寸铁,迟早付出生命的代价。而最终不过是,尸体作为刽子手的垫脚石,刀剑向我飞来。那狠毒的咒骂声,声声入耳,仿佛我才是那将致人上瘾的乌羽玉,硬生生塞进他们嘴巴的原罪一般。此时叫醒他们的美梦,比杀了他们的父母还要罪大恶极。
阿榆挡在我身前,没有退缩的意思。
我何惧之有?如今我是这天下,唯一一个还可能拥有乌羽玉的人,大家虽然对我又滔天的恨意,却又渴望我,还有那救他们一命的东西,倒也不敢取我性命。我坐在堂前,沉默的闭眼诵经,好像还想用那洗涤人心的经文,唤醒人们那仅存的良知,可大家都知道,那良知早就在某个快活的夜晚,死透了去,所以眼前那画面,滑稽不堪。而他们的耐心,不断被我挑战着,不知什么时候,便失去那最后一丝的理智。
而我在等什么呢?无人知晓。就连挡在身前俨然不动的阿榆,都猜不透。
但绝不可能是,在等这些疯魔的人,奇迹般的大彻大悟。
乌云密布,群鸦哀嚎盘旋,风雨飘摇的这座城,散发着那令人窒息的乌烟瘴气,就算此时有个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神医路过,都会下一个无力回天的绝望诊断。悄悄地,那硝烟弥漫靠近,那炮火声如惊雷,足足响了三声。
我猛地睁开眼睛,缓缓地将那焊在脸上的面罩解下,以那最真实丑陋的面容,坦诚的面对大家。见我面容一如既往的悲悯众生的姿态,可那血泪却恐怖骇人,乍一眼看去,如那姗姗来迟救人水火的神仙菩萨,又像是那来自地狱收命的黑暗使者,两个极端来回横跳,如此割裂的美感,诡异渗人。一时之间,我那与生俱来的气质,倒也让底下怒吼狂吠的人们,片刻失了声。
就连阿榆,转身看我,都有一种无力扞卫的无言悲伤。而无力感却没有完全侵占他,他眼里还带有一丝决绝,好似早就下定了决心,如若我跳下神台,他便随我,重启人生,哪怕要先经过地狱的十八世轮回,单纯而执拗的他,此刻偏偏失了恐惧自保这种情愫。
“我早就说过,那乌羽玉只是让人片刻失智,如若你们意志坚定,还有可能醒悟。”我的声音,如远处飘来的一般,带着可笑的企图,“而乌羽玉带来的幻想,不过是一瞬之间的假象而已。如今家国混乱,自欺欺人,又能苟活几日?”苦口婆心。我本该不必多说一句话,因为我无论我如何出声,只会让那真相,更加赤裸的暴露在我面前,那脏乱的景象,我都不忍入眼。
“狗屁菩萨!命是我的,你管我如何虚度?”
“这世界早晚烂掉,又不是我们的错。大家都是牺牲品,你却生生夺了我意志依托!”
“将快乐还我!这命你要拿去!”
“是幻想又如何,这现实我一眼都不想多看!”
“方槐。你自己背弃父母,毁了方家,又是什么好东西?”
“假面菩萨!虚假慈悲!还我合欢楼!”
“将乌羽玉交出来!否则.....”
一声声叫骂,刺耳而扎心,有些药效已过不堪折磨的人,已经开始以头撞墙,产生恐怖幻觉,如亲人鬼神索命般,手舞足蹈,自相残杀。这一场景,我好似在地狱中,也见过,只不过那些是生来就恶贯满盈的鬼,而我眼前这些,谁生来不是一张白纸,被教导向善。而他们又经历了什么,才被迫跳入深渊陷阱,成为欲望的傀儡呢?
“否则什么?否则将我碎尸万段,给你们的乌羽玉陪葬?”我直言不讳,戳破他们目前唯一能做来解恨的,便是将我一举杀害,以泄愤恨,只不过,我死了,也溅不起几片水花,而为我陪葬的,便是他们魂牵梦绕的乌羽玉。
碎尸万段这个词,别人有没有听了去我不知道。我面前的阿榆,明显被刺痛了。他无条件信我,以护我周全为生命信条,而如今如若是我自己放弃了生命,那他还能做些什么呢?生命好似回到最初,那除了吃饱便没有任何目标追求的虚无人生,空洞吓人。
我说完这话,他们更加激动了。
一群亡命之徒,在血泊中挣扎起舞,所见之处,一片末日景象。如今没等到那炸过来的战火,倒也自我消亡了。那乌羽玉的戒断反应,属实吓人,成瘾到这种程度,解药早就起不了任何作用。这些灵魂,早就被吃干抹净了,如今唯有消亡,才能重生。而我脚下的尸体,就是这个时代的呕吐物,吐出来,才会舒服一些。
“唯有幻灭,才能重生。”我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