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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问题,我不那么理直气壮。每次填家庭情况表时,我都发憷填亲友中有无被“杀关管”的那一栏,因为我五伯伯被关押,我不能不填。我心理上是有这个阴影的,也减弱了我的家庭出身优越感和革命冲动。
马: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当时绝大多数青年人都是争着要革命的。
叶:对,所以你比我“典型”。
马:上中学的时候,什么样的人是你的榜样?
叶:我一下子说不上来。你呢?
马:在我看的所有书里,保尔和牛虻给我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在美国,我有一次发现我们那个小镇的图书馆里有电影录像带《保尔·柯察金》。我一愣,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反复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决定不看了,因为我怕勾起太多的回忆。
叶:你有“保尔情结”啊,好多中国人都有。
《海鹰》描写了人民海军某英雄鱼雷艇队击沉蒋军“中字号”军舰的战斗故事。(新华社稿)马:确实有。牛虻也给我极其深刻的印象,我看《牛虻》一夜没睡,打着手电一口气读完。我觉得他是一个极其坚韧的人,特别能忍受磨难,又不把它表露出来。那本书里有一句话说,又能忍受、又不诉苦的人是特别伟大的人。这样的人就是革命者的典型,流放到西伯利亚的那些俄国革命者都是这样的,他们对中国年轻人有很深的影响。说到坚韧的性格,有个电影叫《海鹰》,是讲共产党和国民党海军打仗的。共产党的一艘军舰被打中,有个水兵负了重伤,但为了不成为大家的负担,他咬牙忍受,没人知道他负伤了,直到他牺牲。这个水兵在影片中不是主要角色,但他给我的印象太深了。我希望能做得跟他一样。我常常有“生不逢时”的感觉,很遗憾没有生长在战争年代,错过了做英雄的机会。
叶:其实当时对咱们的教育是挺矛盾的,一方面要轰轰烈烈,英雄主义;另一方面又批判“成名成家”,要我们做螺丝钉。你说过你不愿意过普通人平庸的生活,结婚生孩子什么的。可你要是费了好大的劲儿还是默默无闻、真像个螺丝钉似的,会不会心理不平衡?
马:怎么说呢?那时候个人英雄主义已经被批得一塌糊涂,成了非常丑恶的东西。我就是特别向往一种跌宕起伏的生活,并不一定要成名。保尔和牛虻都是革命队伍中的普通一员,如果不是被写成了书,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我是羡慕他们曲折的经历。
叶:你刚才问我谁是我的榜样。保尔、牛虻对我是有影响的。我是那个时代的人,不可能不受影响,但我没有像你那么着迷,我没有想过要当英雄。我喜欢看屠格涅夫的书,他的《父与子》和《罗亭》中的主人公都是“多余的人”,不是英雄式的人物。我看的书很杂,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看侦探小说。有一本英国人写的书叫《月亮宝石》,我看得入迷,有一天把它带到学校去了。一个同学看到了里面一幅插图,是一个英国贵夫人,还批评我。
说起革命者的形象,我比较喜欢《青春之歌》里面的卢家川,他不修边幅,风趣幽默,外表不那么一本正经,甚至有点儿吊儿郎当,但内心却是很坚强的。不过想来想去,我想不出一个可以称做榜样的人物。
你说的保尔和牛虻都是男性,他们对你的吸引,除了英雄主义的东西外,有没有别的因素?
马:我想是有的。保尔、牛虻都能打动我,对我有魅力。我当时主要不是看重外在形象,而是欣赏性格坚韧、有献身精神的人。牛虻和琼玛的爱情故事很吸引我。当牛虻和琼玛再次相遇时,他已经破了相,琼玛一开始认不出来了。后来琼玛从牛虻的举止言谈中感到他就是自己过去的恋人,但牛虻认定他早晚要为革命献身,就没有向琼玛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直到起义前,牛虻给琼玛留下了一封信,信上说:我永远是一只快乐的大牛虻。最后起义失败,牛虻牺牲了。这样的爱情故事让我刻骨铭心。
叶:那时你懂不懂什么是性?
马:不懂。
《青春之歌》剧照:江华启发林道静投身到革命斗争中去,与人民大众相结合。(新华社稿)叶:我想起《青春之歌》那本小说里一个情节:林道静的爱人卢家川牺牲以后,江华出现了,他和林道静一起工作,建立了信任。有一天晚上工作完了,江华说他就不走了,林道静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可她马上就明白了,说“那就别走了”,就完了。我第一次看这本书是在上小学的时候,根本不懂是怎么回事,觉得江华这个人怎么这么赖啊。长大了再想起这一段就觉得好笑。咱们那时对性一无所知,清教主义对咱们的影响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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