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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看来几乎是方的,胡子又粗又密,却总是刮得很干净。
江湖中留胡子的人远比刮胡子的多几百倍,所以这也可以算是他第二点奇怪之处。
他这人看来也是方的,方方扁扁的身子,方方扁扁的手脚,全身除了肚脐之外,很可能没有一个地方是圆的。这是他第三点奇怪之处。
他不但是中原镖局的大豪,也是两河织布业的巨子,家财万贯,可算是他们那些兄弟中的第一位豪富,但是他看来却一点也不象,反而象是从来不用大脑的小工。
其实他的脑筋动得绝不比任何人慢,能工巧匠有够让别人去做的事,他绝不肯自己去做,能哆答应别人的事,他绝不会拒绝。
若遇见了不能答应的事,他说“不行”这两个字,说得纟谁都快。
他说得比谁都坚决,绝不给别人一点转借变的余地,就算来求他的人是他的兄弟,也绝没有例外。虽然他有这么可怪的地方,可是无论谁看见他,都会认为他是个庆恳的人,,而且很够义气。
这种人岂非正是一个成功者的典型。所以他也象其他那些成功者一样,也有他的弱点一一女人。这里没有女人。振威法局里里外外,绝没有一个女人。这一点是归东景一向坚持的。女人是他的弱点,是他的嗜好,是他的娱乐,绝不是他的事业。男人做事时,绝不能牵涉到女人一一这就是他一向坚守的原则。丁喜第一眼看至他,就知道这个人远比想象中的任何人更难对付。也许归东景对这年青人的看法也一样,所以他一直在盯着丁喜。丁喜笑了笑,道:“你好。”归东景也笑了笑,道:“你就是那计人喜欢的丁喜,对吗?”丁喜道:“我就是。”旭东景道:“看来你果然很讨人喜欢。”小马忽然道:“你就是老归?”归东景道:“我姓归。”小马道:“你明明是个老乌龟,为什么偏偏要反自己当做狗?”归东景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大笑道:“说得好,有赏。”邓定侯微笑道:“你准备赏他什么?”归东景道:“酒。”是好酒,也是烈酒。
好酒岂非通常都是烈酒。
归东景是好酒量,西门胜的酒量也不差,邓定侯当然更强。
三个人居然都陪着丁喜和小马喝酒,居然真的象是请他们来赴宴的。
喝完了第六杯,丁喜忽然放下了杯子,道:“你们当然知道三次劫镖都是我。”
邓定侯微微笑道:“我们都知道讨人喜欢的丁喜,又叫做聪明的丁喜。”
丁喜道:“你们当然也知道我们要专门对付开花五犬旗。”邓定侯道:“嗯。”
丁喜看了看他们三个人,道:“你们有毛病没有?”邓定侯道:“没有。”
丁喜道:“有没有疯?”
邓定侯道:“也没有。”
丁喜道:“你们既没有毛病,又没有疯,我劫了你们三次镖,你们为什么反而请我饮酒?”
归东景还在盯着他,忽然道:“你有没有上过别人的当?”
丁喜道:“无论谁都难免要上别人当的,我也是人。”
归东景道:“你是在什么时候上的当?”
丁喜道:“在我十二岁的时候。”
归东景道:“你今年贵庚?”丁喜道:“二十—。”
归东景道:“这十年来你都没有上过别人的当?”丁喜道:“没有。”
归东景盯着他,不说话了。
丁喜笑道:“我上了别人一次当已经觉得足够。”
归东景又盯着他看了半天,忽又大笑,道:“既然如此,我们最好也不必想要你上当了。”
丁喜道:“最好不必。”
归东景道:“所以我们最好还是说老实话。”丁喜道:“不错。”
归东景道:“那么我告诉你,我们请你喝酒,只因为我们想灌醉你。”丁喜道:“为什么?”
归东景道:“因为我们想你说出一件事。”
丁喜道:“什么事?”
归东景道:“这次我们走镖的日程路线、接镖的地方都是秘密,甚至连我们保的这趟镖,也是秘密。”
丁喜道:“我明白的。”归东景道:“这秘密你本来绝不该知道的,但你却知道了。”
丁喜微笑,
归东景道:“是谁把这秘密告诉你的?”
丁喜道:“你们要我说出的,就是这件事?”
归东景道:“也只有这件事。”
丁喜道:“你们以为我被酒醉了之后,就会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