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4 页)
后来他问过阿父,为什么就这样带他入门?
阿父说,因为那晚。
那晚,野店青灯下,阿父写下几个蝌蚪文,问他怎么读?
金刚经。
阿父又用汉字写。
龙。
用漫天花苞的佉卢文断断续续写下几个词儿。
敦煌极地,天池地门
阿父忍着激动,再书下一行。
他端详半天。“不知道。”带点气,羞愧似的。
不!阿父声音有点颤抖。你懂,你都懂!这是我乱写的!
没有经由意识,随手乱涂,不成形的符号,空白的纹路。
阿父说,他是天谕里的注定,这一切是天命,你必须为你所拥有的而去付出。
拥有?桑坦连吃都没有饱过,拥有些什么?
“你的心力、意志。”
似懂非懂的,他从阿父眼中看到的期盼令他不敢再问。他立下决心,从这刻起跟随阿父,改邪归正。
阿父说,还有那次。
那次,将至祖庭,途经极地荒村,孤村野民有吃狗陋习,他目睹一壮汉手持木棍追赶受伤家狗。那狗边悲鸣边负伤而逃,嘴边流下稠黏黏的鲜血,凶徒边恶骂边发狠向前追,在离他不远处一手擒获猎物,木棍朝脑袋打下去,一条生命在他眼前瞬间消失。不是恐惧,不是惊吓,在他朝不保夕的流浪生涯里,所经历所目睹,有远比这更为丑恶,但是在这一刻心灵所致,一滴清泪惊醒麻木的心。阿父问为何而流泪?他答,为将死的猎物,更为那个无知的屠宰者。阿父说,这一刻,你开始明白生命,终于苏醒。
自此,阿父教他读心之术并让他谨记:你的一切能力只为寻获一件东西,除此以外别无意义。
低着头,他看到岩石上的纹理,一笔一画跳入眼帘,瞬间他了知其中信息——rì光寺。
rì光寺?他吓出一身冷汗,阿父曾说沙漠之上存有一个rì光城,所有秘传之法都在那里,那里便是祖庭!
“阿父,你见过rì光寺吗?”
阿父抚摸着他微卷的头发,笑笑摇摇头,“不是每个人都有福份见到,但你能。”
“为什么呢?
“你是为‘龙符’而存在的,‘龙符’就在rì光城。”
“既然没有见过,你为什么相信?可能是传说喔。”
“那你为什么会相信我?我同样相信我的师父,我的传承。”
“好吧,你相信我便相信吧。”他心里讪笑。“龙符?和圣谕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使命是要传承这个秘密,我的师父也是,千多年了,我想答案很快会出现。”
阿父独居太久真不了解世道,这个时势没有神话。他站起来,伸个大懒腰:“阿父,今天晚上我给你烙馕。”
*******
“除非阿父说的是真的,否则就是我死了。”桑坦极为不安地审视四周。黄沙之上,极目没有一个人影,他必须跑,向有人回应的地方,重新找到自己的存在。
无际沙海有岸吗?他体能可以维持多久?但必须跑,为了烈rì喘息如牛的呼吸声,焯焯流沙慌燥的灼疼感以尖牙利齿的撕噬作报复,他掏空灵魂,以使意识的桎梏套在肉身,刺激他、告诉他仍然存有。在用尽最后一分体力前,他倒了下来,终于听到属于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在说:“找到龙符,去改变一切!”但他的身体在回答:“不可能了,让我的鬼魂去吧。”
头顶,一只雄鹰以矫健之姿张开双翅仿佛为他遮挡酷rì,在清凉之影移开的刹那他想起腰间的圣谕。据说,圣谕的卷轴神鹰的股骨,对着空心处吹奏,那是祈求神鹰的庇护。他在腰间抽出圣谕,把枯裂的唇贴近骨缝,当微如游丝的余气注入骨孔中,他听到天幕撕裂的声响。
云际间滚滚而来的殷殷雷鸣,一阵紧似一阵的压下来。“淋死我吧,总比做死而不化的干尸好。”他闭上眼等待天降甘露,一秒又一秒,怎么还没有下雨?他张开眼,刚才火炎灸烤处冉冉浮现一湾清泉。他揉揉不可思不可议的眼睛,蜃楼?还是临死前的幻象?都不想,只有本能驱使,哪怕逐寸游移也要支撑过去!
他咬着蜃对自己说,阿父,我要改变过去,我要让你复活!
他用自己的身体辗平起伏不起的沙丘,爬至沙峰突然一下失衡,整个人轮转般翻滚下来。跌至谷底,昏眩过后,仿如炮烙般的灼痛。他吐尽嘴里恶沙,撑大眼睛,眼前是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