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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尖指向前方。男人的左掌稳稳握着左腰间的鞘口;双膝早已离开木板地面,右足平踏在前,左腿虚跪,以足趾支撑着依旧沉稳若巨岩的身躯。
这拔剑水平一斩的动作几乎肉眼难辨。
男人缓长地吸气,平持的长剑缓慢地移向头顶。扶在鞘口处的左手顺畅地伸出,以双手握持剑柄。
剑柄停顿在男人头顶上方约一寸处,银白剑刃呈水平,尖端朝后对着我,形成火焰般的“大上段”架式。
我看得连呼息都热起来了。
男人浑身发出的压迫感充溢整座庭院。眼前幻想中的敌人已经被这股无匹气势牢牢困住,无处可逃——弧形锋刃挟带猛烈破风之音,以劈破高山的雄健威力从中央垂直斩下,刹那间却再度静止于男人肚脐的高度,彷佛从未移动过。
发出这记强劲的破面斩后,男人静静地从齿缝间喷出尖细的气息。
男人把左掌收回左腰握着鞘口,右手挥刃朝身前划出一道弧形轨迹。此动作称为“血振”,意思是挥去剑刃上的血渍。
“血振”后,男人缓缓把长剑收回黑色剑鞘,双腿随之恢复跪坐的姿势。一切动作就如电影的慢镜头般,依旧不失森然的气势。
我感觉男人身上的罡气此际才点滴平缓下来。男人徐徐把左腰带上的长剑连鞘解下,恭敬地放于身体左侧地上。
“军刀,你来了。”男人头也不回说。
我轻轻抹去额上的汗珠:“是我。”
男人转过脸来。阔大而轮廓坚实的黑脸,直挺的鼻梁,丰厚的嘴唇,唇上和下巴留着半白的粗硬胡须。本来平凡的容貌,在长期严格修炼下,自然地显现出充满气魄的魅力。
四
洛桑干布把我引领到身后的一个房间。
房间位于大厦三角形建筑朝向正北方的尖端。
呈梯形的房间中央放了一块矮几,此外再无其它家具。梯状的空间加上简单的摆设,使人产生一种房间比真实面积还要宽大的错觉。
我感觉就像处身于一艘巨大战舰的高昂舰桥上,默默凝视尖锐的舰首排开沉默而广阔的海洋,缓慢而无声地前进。
他站在东面的玻璃前,俯看自己刚才亲身步过的那个以欲望构成的城邑。——在这片纵横街道与混凝土硬块交织成的梦幻海洋上,浮沉着多少炽热动人的美丽恋爱与泯灭情义的斗争?埋葬了多少传奇与悲剧、希望与挫折、忠诚与虚伪、勇敢与怯懦、高贵与卑劣……
而一无所觉的混凝土海洋,仍然沉默地荡漾在朗朗夜空之下。
站在我身旁的洛桑干布张开丰厚的嘴唇:“我常常面对这片夜景打坐冥想,培养心中的气势。”
洛桑招呼我在矮几对面盘膝坐下。
我把一直提在手上的黑色公文包平放在几上。
“从北京飞来后一直没有睡吗?”洛桑把覆在几上的两只小巧茶杯翻开,提起以冰盘镇着的古雅茶壶,往我面前杯子里倒出晶红色的冰麦茶。
我略一点头道谢,啜了一小口冰凉的麦茶,吁出长长一口气。“我的生理时钟大概还停留在北京时间。”
洛桑掏出一叠照片。
“军刀,我有一些东西你看一下。”
他把相片放在矮几上,推倒我面前。
十几张照片全数拍摄一道伤口,一名西藏老喇嘛的喉管和动脉遭利刃割破。照片以不同角度、距离拍摄了伤口的形状,还有验尸解剖后分析照片,以及高解像电脑绘图重构的各种纵、横切面图像和立体图。照片上标示着伤口上各处特征。
每张照片左上角都有一小行相同的文字:“大雪寺,扎吉喇嘛,特战六处狙击手。”
“很详尽细致的图解……大雪寺的扎吉喇嘛是我们特战六处的卧底?”我问。
洛桑点头。
“很利落的斩法……不,应该说是‘削’法。”他的右掌微握,缓缓在半空中比划,下意识地模仿击杀图中喇嘛的那一式剑招。
“凶手只是以剑刃前端划破死者的咽喉。准确而致命。这个喇嘛死时大概来不及露出惊栗的表情吧?照片只集中拍摄喉部伤口,并没有把死者的脸纳入镜头内。
洛桑露出着魔似的神情,提起几上的长剑,把剑刃轻轻拔出,细心端视刃尖。
“我用电脑根据伤口的长度、深浅变化、凶器的速度,计算出凶器的大概重量和运行角度,再估出整柄剑的长度。虽说有十分精确的电脑帮助,也花了我整整一个月的心血。”
洛桑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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