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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只要她一出桃夭院的院门,就有几个侍卫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夜里,当她换上一身夜行衣,想要从屋顶遁走时,却发现璿王府的守卫比之以前多了不止十倍。
她再也不能自由地出入王府了,有一次,她费尽心机成功地避开了那些暗卫,可是却在上次出府的后园,发现了阵法。
那阵法是摆在一片竹林中。
瑟瑟在璇玑府也闯过竹林阵,可是眼前这阵法,很明显比璇玑府后院的竹林阵要危险的多。大概夜无烟是在防着采花贼再次溜进来,毕竟,他已知那夜的采花不是风暖。
夜无烟应当已猜出采花贼是“纤纤公子”了,他的眼光是何等的敏锐,当日在胭脂楼,她只发了一次暗器,他便猜出她是“纤纤公子”。而用花瓣作暗器,没道理他猜不出来。
只是他不知道纤纤公子是她罢了。
瑟瑟曾寻了无数出府的理由,都被金总管笑眯眯地挡了回来,说是王爷已下了令,不让她出府。
瑟瑟终于明白,夜无烟是打算要她在璿王府寂寞终老。就如同桃夭院门口哪两棵老桃树,一春又一春,寂寞地开花,孤独地终老。让自己灼灼其华的青春,在这院子里慢慢发霉,腐烂。
对于她这个已经红杏出墙的侧妃,夜无烟绝没有真心待她的理由。或许心血来潮时,会把她当做玩物耍耍。而她江瑟瑟,纵然是死去,也不愿沦为他的玩物。
如若是别的女子,或许也就认了这样的命运,可是她江瑟瑟偏不认命。
她必须去找夜无烟。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夜色静谧,冷月挂在天边,泛着点点冷意,晚风悠悠,吹动夜开的妖花。
瑟瑟带着紫迷,身后亦步亦趋尾随着几个侍卫,沿着一路蜿蜒的石甬小道,向倾夜居而去。白日里,夜无烟都不在府中,害的她不得不夜里去寻他。
倾夜居的书房内,柔和的光芒从窗中泻出。
一个侍女进去通报了一声,然后便过来打起帘子,请瑟瑟进去。
琉璃灯的光芒将书房照的亮堂堂的,屋内一个极大的书桌,桌上笔墨纸砚俱全,还摆着一个细细绘着美人扑蝶的细瓷瓶,瓷瓶中没有插花,却插着两支孔雀翎。五彩斑斓,极是绚丽。四面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檀木架子上,整整齐齐摆着许多书籍,赏玩的玉器和古玩不过三两件。堂堂王爷的书房,看上去也不过是普通富贵人家的书房,没有一丝奢华。
这种简洁自然,让瑟瑟想起了明春水。
一想起这个名字,瑟瑟心头一阵发闷,忍不住颦了颦眉。
夜无烟站在书桌前,手中执着儿狼毫,似乎正在奋笔疾书。他身旁,一个绿衣女正在研磨,一个红衣侍女正为他扇着扇子。
“妾身见过王爷!”瑟瑟清声说道,淡淡施了一礼。
“哦!”夜无烟连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无波无浪的声音里,听不出他的丝毫情绪。
瑟瑟清秀的眉微微挑了挑,移步走向他身边。只见他手执狼毫,在面前的宣纸上挥洒。
瑟瑟低眸望去,只见桌案上铺着一张上好的姑田绢宣,他提笔挥霍,下笔或轻或重,或缓或急,时而轻点,时而浓染。
此时的他,神色温和淡定,眼神高雅温柔,似乎一颗心都已扑到了眼前的笔墨中,无论她和他谈什么,估计他都不会听到心中的。
瑟瑟索性不再说话,眸光追随着他挥洒的衣袖。
墨华飞洒,墨香淡淡,浓墨淡彩地描摹出一朵莲花的形状。
他不是在写字,而是在作画。
良久,他将墨笔轻柔地点了几点,搁下笔,凝视观赏着自己的杰作。
淋漓的墨韵中,一株似莲非莲的植物呈现在宣纸上。其化像莲,叶子却不像莲叶。莲乃开在水中,此花却开在皑皑白雪的山巅。从画中可以看出,此花妖娆绝美,极具风骨。
瑟瑟微微颦眉,脑中闪出一个名字——天山雪莲。
天山雪莲是一种药草,并非观赏之花。不知夜无烟为何要画一株雪莲。
不过,很显然,夜无烟对他画中雪莲是极其珍爱的。他伸指,一寸寸从雪莲上方小心翼翼地凌空抚过,似乎想要触及,却又怕手指触过,毁了雪莲的风韵。此时,他神情是那样专注凝重,凤眸中的温柔是那样深沉,好似可以将人溺死。
莫不是曾一株雪莲救过他的命?瑟瑟心中暗暗讥诮。
“王爷,这株雪莲,真是绝美啊。”一旁伺候的侍女轻声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