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第3/4 页)
人,真是……”
“这个也简单。”林北雪笑道,“我看你是忙昏了头才是,你写一份稿子,然后我找人送出去,在电台,报纸的显要位置一发,捐助自然会有的。”
御怀远一拍头,“我果然是忙疯了。”
林北雪一敲御怀远的脑袋,“忙得日子还在后头。”
果如林北雪所言,御怀远没完没了地这么忙了下去,恨不得要生出三头六臂来。
仁济善堂是上海首屈一指的慈善组织,董事多是年老的乡绅,御怀远是最年轻的一个,所以操作事务都落在了御怀远肩上,而租界对一涌而入的难民束手无策,只得依赖各方面出主意安置,御怀远为了这件事整日奔走,三天内选择了寺庙、剧院等地建立了一百多个难民安置所,统一档案,分配米粮,连续几日下来不休不眠。
林北雪实在看不过眼,将御怀远的工作担了过来,好说歹说去劝了他睡觉,没成想刚睡了三个小时就又被电话叫醒了,原来是仁济善堂召集所有董事开会。
林北雪要厨子下了一碗面,硬拉着御怀远吃完,“也不差这么点时间。”
不得已,御怀远风卷残云地将面尽数倒在了胃里,一抹嘴就要出门。忽然被林北雪拉住了,他拿了个帕子,仔细地帮御怀远拭了下嘴角,顺口问了句:“去哪开会?”
“大世界——”御怀远急匆匆推开林北雪,“下午我还要去趟育婴堂,就不回来吃晚饭了。”
“嗯。”
林北雪看着御怀远快步而出,他的身影在门前七彩阳光里掠了一下就消失了,林北雪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心里沉甸甸的,这个时候若是能同他在一起并肩而立,多好!
中午时分,徐明飞打来电话:大世界门口落了一枚炸弹,死了一千多人。
林北雪手中的听筒一下落了地,头脑空白了数秒,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地下,林北雪攀着柜子站起来,颤巍巍地从衣帽钩上取下衣服,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外烈日当空,阳光白花花的落下来,刺得人眼晕,林北雪木然地摸了下脸,湿漉漉的,他拉开车门发动汽车,极快地奔着外面就冲了出去,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御怀远不能死,无论如何不能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林北雪出了门反倒冷静了,他在大门外停车停了约莫一分钟,御怀远是去大世界开会,照时间推算人不是在大世界里面就在仁济善堂,至于那种意外中的意外,林北雪反倒一点也不敢想了,他执着而武断的认定,那是不可能发生的。
车子开到了跑马厅就无路可行,冲天的硝烟味里夹杂了烧焦的味道。
明明是不敢想的,但脑子木木的,忍不住总是要拐到那个方向去,也许御怀远就站在大世界前一脸严肃地和谁说着话,他说话的时候喜欢用右手比手势,表情沉静,语调缓慢,然后这时候炮弹就炸开了花,也许是被四处飞射着的玻璃划到了脸,也许……站立的地方成了黑色的坑,连灰都没有剩下……
林北雪的后背汗涔涔的,太阳下只是觉得彻骨的寒冷,他机械地在茫茫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只记得御怀远今天穿了件米色的长衫,于是一双眼来来回回的,到处找米色的东西,灰蒙蒙中竟没有一点白。
爆炸是一个小时前发生的,地点正好是英法租界的交通中心,平日里就拥挤不堪,现下更是堵的水泄不通,逃出来的人面色苍白,神情惊悸,个个衣衫带血瑟瑟发抖,周围围了一圈人打听着爆炸的现况,而警备车、救护车被堵在路边,喇叭声叫的惊心动魄,乱哄哄地仿佛嚷进了人脑子里,林北雪望着满眼的残肢断臂,像是站在大幕布前,难以相信这样的场景竟然发生了。
大世界前,死的人多伤的人少,部分尸体已经被抬了出来,码得整整齐齐,排了六排,每一个都是残缺不全,黑得像半截焦炭,闻讯赶来认尸的家人哭作了一团,趴在尸体上哭天抢地,这是一种混杂了各种人声的哭喊,尖锐地像一把来自千里之外的利斧,直直劈开了林北雪的脑袋。
林北雪木然地穿梭在一排排尸体之间,这么些人,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在第五排,林北雪停下了脚步,那么扎眼的白,静静地躺在倒数第二个位置上,双手抱在胸前,缺了一条腿,一张脸也炸坏了,血肉模糊的。
林北雪踉跄了一下,倏然之间所有感观都被抽离。
他无法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那具尸体面前的,甚至没有勇气去看那只剩下半张的脸。林北雪摸摸索索地摸遍了尸体,出门的时候塞了些钱在他兜里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