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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之位,琴曲舞蹈,样样别致,来这里消遣的人里颇藏着几个大人物。这个斋坐落的靖恭坊,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反辰月的所谓“义党”和进京来碰运气的世家子弟都在这里出没,也都是这些伎馆的常客。
陈重也在席子上坐下,脱掉了靴子:“我这辈子就靠收集情报,做我们这行的人都异常小心,不至于轻易被跟踪。不过晋安觉得天罗真的敢把矛头指向缇卫?”
“不是会,是已经来了。原先天罗还会忌惮缇卫,并不直接对缇卫的武官下手,刺杀对象多半是辰月教中的高阶教徒。可这次洛都尉被杀,显然他们的杀人名单已经扩大,大概天罗已经做好准备正面迎击我们了。”
陈重犹豫了一下:“洛河山都尉的身份不同,他虽则是缇卫六所的武官,却也是辰月教徒。缇卫七所,只有前三卫的卫长是执政的辰月教徒,我们后四卫都只是军人,是出仕皇室的武官,负责保护帝都的安全。天罗如果把矛头直接对准我们,就是对付皇室,而不是辰月了。”
苏晋安摇头一笑,“子仪兄,你太善良了。天罗并没有什么政治立场,他们只为自己的生存杀人,如果对他们有利,皇帝也不是不能杀的,何况我们这些名义上效忠皇室的武官?而且缇卫这支军队的建立,原本就是教宗用来克制天罗,弹压诸侯在京势力的,在天罗刺客眼里,我们和那些辰月教徒无异。”
第7节:葵花白发抄(4)
陈重默然。他是世家子弟,祖上封伯爵,世世代代都是大胤皇帝的下属。如今辰月是国教,帝都公卿趋之若鹜,恳求辰月教长们授予他们教义,解脱他们的困厄。可陈重坚持不入教,因为他是陈家后人,他尽忠的人是白氏皇帝,而非站在皇帝身后的那个沉默的黑影——古伦俄。苏晋安简简单单地戳穿了陈重的掩饰,陈重不能否认事实上他们是在为辰月教效命,太清宫里的皇帝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陈重这样一个世家后人想对他尽忠,他只认可古伦俄,相信古伦俄一手为他撑起了帝都的天穹,相信这位伟大的教宗会带领他的帝国走向辉煌。
“虽然没有攻城器械,战马粮草,可这就是战争啊。已经六个月了,从第一桩血案开始,天罗的刺客一刻不停奔忙,就算没有人被杀的夜里,也在筹备着新的刺杀计划吧?天罗山堂是个藏在阴影里见不得光的组织,不可能像缇卫这样公开招募人手,我们若是死伤几个人,大可以从羽林天军补几个年轻军官过来,可以说是生生不息。天罗想要取胜,就得要以恐怖压倒我们,我们若是反击,他们就只能以更大的恐怖来回应。他们未必不敢得罪皇室,何况如今的皇室,除了名义上执掌国玺的陛下,还有什么人呢?”苏晋安苦笑,“这帝都,是辰月的帝都,这时代,是辰月的时代。你我这样的小人物,不过顺应潮流而动罢了。”
陈重定了定心神:“洛都尉在缇卫中算不得什么出众的人物,天罗选择他作为暗杀目标,是对我们宣战?”
“可惜我们没有退路。”苏晋安用白瓷的小瓶为陈重倒上清淡的米酒。
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有人大笑,有人呼喝,夹着女人嗔怪的尖叫。陈重起身从窗户往外看去,外面是一片水池,池中映着一轮明月,对面的长廊上,一群酣醉的男人搂着女人的肩膀正从屋里出来,他们都穿着袍服,佩着剑,手不老实地伸进女人领口里摸索,女人作势拒绝,软软地打着他们的手。一个男人高兴起来,一甩腿,鞋子飞进了池塘,水波凌乱,月影破碎。
“应该是桂城君魏长亭的人吧?虽然主子已经被通缉,他们倒还在帝都活得逍遥。”苏晋安站在陈重身边,淡淡地说。
“公然佩剑夜行?”陈重皱眉,“《限铁令》已经发布三个月了,‘掌铁者,杀无赦’,他们果然大胆。”
“那些都是世家子弟,就算我们现在冲出去抓了他们,也会有人为他们求情。”苏晋安拍了拍陈重的肩膀,笑笑,“算了,其实这些人里,很多也就是些废物,不过借着‘清君侧’的名头拉帮结伙,喝酒玩女人。他们还不配做我们的敌人,子仪兄,我们接着喝酒。”
陈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酒瓶空了两只,月亮已经升得很高,苏晋安卷起窗上的竹帘,目光淡淡地放出去。
这间小屋是酥合斋里最僻静的一间,陈设也简单,竹席铺地,几张藤编的坐垫,一张红豆木暗红漆的酒案,木板墙上挂了几幅大约是从旧纸店里买回来的无名水墨立轴,年代久远,纸面都发黄了,反倒多了几分韵味。小窗打开,就对着花园里的水塘,晚来抬头见月,低头也见月,此时客人大半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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