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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
青色丝绢像波涛一般浮在地面上,脚尖的白色雏菊泛着锦线的光泽。他抬起步履的刹那,绿波翻动,带在脚跟上的风,飘出半步,又悠然落下。
他的背影没有停住,消失在廊下。
我蹲下身,拾起两张一样的手绢紧紧拽在胸前,失声痛哭。
康熙十八年,七月十五,中元节。纯亲王爱新觉罗隆禧病逝,享年十九。皇上痛失亲弟,辍朝三日,谥曰靖。
铜盆里的一片灰烬,我怔怔地盯着。那灰烬上的纹样,似乎还在嘲笑着我的拙劣手艺,真是一寸相思一寸灰,如今都烟消云散了。我抹了抹脸庞,手心里干枯得似秋天的茅草。
这几夜,泪都掉光了。
活着的人还活着,死去的人却永远走了,只留下抹不掉的记忆。
行露进屋里收拾火盆,见我如此憔悴,安抚道:“主子还是洗漱一下的好,万一皇上来了……”
“他不会来了。”我打断她的话,摆摆手:“你们都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我静坐养神了半柱香,起身出了景阳门,向东边的天穹宝殿走去。道士们早就被请出了皇宫,衍福门也撤了禁闭。我进了钦昊门,东手边的九龙影壁墙正对天穹门。
天穹宝殿香火依旧,却只剩几名内监装作的道士在延续一点道观的气氛。空气中的香烛味道似倚书房的更浓郁。
我点燃一簇香,进殿向三清叩拜后□□香炉里。突然感觉脚下在微微晃动,我先是以为这几日进食过少,体力不支。静下心来后,将三支香□□香炉,又拜了拜。转身一只脚刚踏出宝殿,整座屋子,整片大地都在剧烈地晃动着,头顶上的匾额落下一片沙砾在脖颈间。
“地震啦!地震啦!”小道士们惊叫着在殿前四处逃窜。我不知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猛地磕在门框上,晕了过去。
待到清醒时,已是一片狼藉。
小道士们一个个抱头叩在地上,嘴里叨叨念着“老天爷保佑”之类的话。一个小道士被石碑砸中,脸色惨败、口吐鲜血,看上去是没救了。
我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只摸下一点血块,伤得应该不重。不过脚下仍是深一步浅一步,晕晕乎乎。
坐在石阶上捏遍全身,似乎没有再伤到其它地方,镇定过后,确定没什么大碍,方才出了天穹宝殿的范围,向景阳宫走去。
看来震得挺重,整个景阳宫的人都是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失魂落魄,丝毫没有留意到我。我穿过景阳殿,疏影和行露凄惨的哭声已经刺入耳中。
“主子,奴婢只是出去收拾了一下,就发生这种事,你……”
“小姐啊!都是疏影不好,疏影没陪着你,留你一个人在房里,你要是死了疏影怎么办!”
我望向倾塌的倚书房,再看向那些忙着从废墟中搜救的内监。估计都以为我在屋子里被压死了。
“赶快给朕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怔了一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真是振聋发聩。
他立在院中背对着我,鬼哭狼嚎的□□中,月光却在他肩上浮动着银白的光芒,似乎一点都不为刚刚的人间惨剧所动容;脑袋后的长辫已发了躁,颇有些凌乱地搭在胸前。他抬起明黄色的纹龙袖章抹下额头上的汗珠,伸手又指着一群人命令道:“朕给你们半柱香时间把地方清理干净!”
梁九功心惊胆战地躬身跑过去:“皇、皇上,已挖至中堂了,还是没有找……陌常在!”一声惊呼,我才从迷糊中清醒,发觉他惊叫的人就是我。
“你去哪儿了!”他撇开“谢天谢地”叫个不停的梁九功,低吼着向我冲过来。我吓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廊下的刻碑上。
疏影惊喜得喊着“小姐”也要跑过来,被行露一把抓住;梁九功趁机遣散了众人。
已过十五的月,却比任何一晚的月亮都要皎洁。光华洒在院中被砸坏了的几盆花上,栀子花的香味像是有了色彩般地染遍了整个天地间。
他的脸上已是不可遏制的愤怒,奔过来的瞬间,我几乎被这种表情慑住,整个人茫茫然不知所以。
措手不及的深拥将所有的不悦都消释了。
我依稀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颤抖,透过龙袍传递到身上。无需言语,已洞悉怀抱里奋力跳动的真心。
被人关心、被人牵挂、被人思念,原来是这样一件幸福的事情。即便是天崩地裂,依旧可以感受到如月光般深婉的情意。
这一夜,我宿于乾清宫暖阁。在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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