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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爸爸现在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大男子主义，也开始下厨房了。他负责除夕晚上守岁的东西，既煮一锅骨头，因为我家今年没有杀猪，也没有什么骨头，就是姐姐给送来的那些骨头，刚刚好我们今晚守岁的时候有事情干了——啃骨头。

守岁我们也叫“咬鬼”，就是除夕的晚上全家人都围坐在一起，然后煮上一锅骨头吃，鱼可以没有，但是骨头是一定要有的。小的时候，我就问爷爷为什么明明就是啃骨头，为什么叫“咬鬼”呢？爷爷笑着说，“咬鬼”的意思就是把一年当中的鬼全部都吃掉了，这样一年到头就会顺顺利利，头不痛，脑不热，没有鬼缠身，自然就可以平平安安。爷爷还说，三十晚上熬夜哩，初一晚上要早睡。可是我基本上没有熬过夜的，所以，每次当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爷爷总会想办法把我弄醒，然后一边“咬鬼”，一边给我讲故事听。可是每次我都是不争气的，我啃着骨头也能睡着。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奶奶就会给我换上崭新的“脑脑”（衣服），然后吃过早饭，我就给爷爷奶奶磕头，磕完了以后就闹着向爷爷要压岁钱。等着一切完毕之后，我就跟着爸爸去给长辈们拜年，拿更多的压岁钱！

今年没有生炉子，所以煮骨头，下饺子都要到厨房去。本来就是冬天，又没有火炉，所以到厨房就更冷了，我感觉到我们家除了炕热一点之外，到处都是冷的，像住进了冰窖一般。水缸里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放在柜子里的馒头冻得跟铁疙瘩一样。每天吃早饭的时候，妈妈都要放进开水锅里重新馏一边才可以吃。所以，我和妈妈在包饺子的时候，爸爸就在厨房煮骨头，他一会儿跑到房子里，又一会儿跑到厨房里去烧火。

奶奶在这空挡也有自己的事情，他正在为“迎神”做准备，她洗完手，刷完牙以后就开始剪些长钱，表马子什么的。奶奶总是在初一和十五的时候刷牙，接着就再也不吃荤，就连葱什么的都不吃。因为这表示对佛的尊重。今晚奶奶迎完神以后她才吃饭。

第六十四章　除夕夜2

一切都准备停当后，大概在七点钟的时候就开始迎神了。迎神的时候，爸爸要出去帮奶奶的忙，要不然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爸爸也洗了手，他们先到大门口，奶奶先点着了钱马，然后再点着了长钱，并且还上了三住香，然后到院子中的“中宫”（庄廓的最中央）同样是烧了钱马，上香，最后到正屋，先是点了两盏长明灯，也同样烧了钱马，磕了头，上了五株香。并且摆上了供品，说是供品，实际上是很可怜的，除了馒头，油炸的馓子之外，就是一点煮的大肉。按着奶奶的话说，人受穷，神佛也跟着受穷。今年的祭祀是比较简单的，像往年的话，供品是很讲究的。点长明灯的油必须是刚榨出来的第一遍的油，馒头和馓子也是第一遍出锅的，像猪心和猪肝之类的，我们家从来都没有吃过，因为这些都是用来祭祀的供品。还有鸡头，水果，水酒之类的。因为今年什么都凑不起，所以不得已就只能减免了。奶奶一边磕头一边还在祈求，要神佛和“家神”保佑我早日找毕业找个好工作，保佑爸爸出去了以后多点挣钱，把我快一点供出来。她还说，保佑她这几年能健康，只要家境好转所有的供品加陪补偿。

不知道怎么的，我这是突然想起鲁迅先生的一篇小说《祝福》来，不由得心里黯然伤神，在除夕之夜，还有那家比我们更凄惨的呢？祥林嫂是不辛的，因为那毕竟是那个时代，没有人关心她，我感到我们家比她还是好多了，因为毕竟有关心我的奶奶、爸爸和妈妈，还有我的亲朋好友，看着外面满天的烟花，和沉闷的鞭炮声，人们都沉浸在着无限的快乐中！可是那时他们，于我没有什么关系！

奶奶迎完神之后，就上炕了。她吩咐爸爸在灶火里烧三个“醋坛石”，（就是三个普通的石头），我们这里每年过年除夕的时候，每家每户都要打“醋坛”，就是把三块石头，放到火里烧，烧得通红了以后，就把它放到水桶里，再倒些醋，于是就发出一股很浓的酸味。提着这个水桶，点着火把到每一间房里转上一圈，到路口把这水倒了，就意味着一年家里的不辛和疾病都带走了。据说如果喝点这个水，那么一年就会不得病。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每年的三十晚上，都要盛一罐水放到房檐上，经过一夜的冷冻之后，上面就会形成很多花纹，有的像云彩，有的像雪花，有的像雨点，有的像冰雹。奶奶说这些都可以预测这一年之内，庄稼的收成，看有没有雷雨或冰雹，还可以看出是从那个方向上发生的。于是，奶奶让爸爸盛了一罐水就放到了房檐上。爸爸笑着说，现在都已经有“天气预报”了，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