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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渠輕笑了一下,手指點了點方向盤,沒說話。
唐秋水敏銳地嗅出來,他這聲笑里藏有深意:「該不會是……」她頓了頓,把話問完,「是您讓他這麼喊的吧?」
梁渠搖頭否認,可又沒完全否認:「我只是委婉地提醒他注意商務禮儀。」
這個案子開庭前一天晚上,梁渠和往常一樣去北山公園遛狗。回來時,在小區裡面遇到了肖雲誼。
打招呼的時候梁渠才知道,原來肖雲誼也住在海島公寓。神奇的是,他們兩個之前居然從未在小區里碰過面。
「肖科住哪棟?」
「倒數第二排,你呢?」
「正數第三排。」
肖雲誼露出他的標誌性笑容,低頭看了眼梁渠手上牽著的比熊:「狗很可愛。」
梁渠笑:「謝謝。」
棒棒性格本就親人,看到梁渠和對面的男人有來有回地交談,它興奮地傍地打轉,跑上去就要蹭肖雲誼的小腿,以示友好。
不料肖雲誼見狀笑容立收,迅速往旁邊退了退,躲避的動作唯恐慢了半秒。
棒棒不明所以,還想繼續追過去,被梁渠及時用牽引繩制止了:「棒棒,回來。」
棒棒聽話地撤回梁渠腳邊,乖巧地坐好,並聰敏地意識到,對面這個人剛剛並不是真心在夸它可愛,他並不喜歡狗。
兩人一狗全部安靜,氣氛變得有些微妙。最後是梁渠主動開口,聊起案子:「明天早上開庭,肖科也會去的吧。」
肖雲誼眉梢略挑,話裡有話:「我去不去都一樣,畢竟梁律師才是這個案子的首要承辦人,法律文書最後也都是蓋您的律師印。」
很顯然,他是在對那份駁了他面子的答辯狀耿耿於懷。
梁渠波瀾不驚,唇角勾著很淡的弧度,說出肖雲誼想聽的話:「哪裡,論案件事實,肖科您比我熟。明天這個庭,我認為由您代表街道來開更加合適,我就不說話了。」
他把自己放得很低,並且給了個很誘人的承諾。肖雲誼沒有理由不接受,只是沒想到,梁渠趁機和他談了個條件。
夜晚,可見度並不高,但肖雲誼還是將梁渠投來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強勢的,磊落的,不容拒絕的。
他保持著這樣的眼神,緩慢而正經地開口:「下個月十五號,小唐的一年實習期就滿了,她很快會從實習律師變成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執業律師。」
「哦,所以?」肖雲誼上身往後虛虛地斜了一下,看起來並不專心。
梁渠雙目不移,笑容依舊:「所以下次見面,希望肖科能對她改用合適的稱呼。」
肖雲誼沒吭聲,似有若無地笑了一下,很快背身離開。
「什麼嘛,」唐秋水哭笑不?s?得,「合適的稱呼就是唐老師?可別折煞我了。」
梁渠也很無奈:「可能體制內就喜歡這麼喊。」
「嗯……」總之要比唐同學順耳一點。
說到體制內,唐秋水想起來肖雲誼調任的事情,忍不住多問了句:「他要調到那兒去啊?」
梁渠說:「c區司法局。」
「啊……」唐秋水大概掂量了一下,「那應該是晉升了吧,好事,恭喜他。」
梁渠卻說:「他可能不覺得這是件值得恭喜的事情。」
唐秋水不明白,直到梁渠說出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肖雲誼,985法學院畢業,一開始報考的是c區紀檢委,因為落榜被調劑到華新街道辦。
他自命不凡,渴望展志,卻囿於現實,步步受限。日積月累的矛盾和執念將他的精神五花大綁,所以對外呈現出了一個擅長偽裝,無法與自己和解的肖雲誼。
這也是為什麼,他在這個案子裡表現出了強烈的控場欲。一方面是想顯能,迫切地想被人看到。另一方面,是受他那有些病態的勝負心所驅使。同樣都學法律,同樣都做行政實務,梁渠能辦的案子,他也能辦的很好。
只不過辦著辦著,他發現不是這樣。
梁渠可以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看人不爽時會任性地去得罪,審時度勢後又會適時地避讓和妥協。最重要的一點,他是很想贏,但也不會輸不起,會有擔當地接下一份敗訴判決。
而肖雲誼,終歸做不到這麼灑脫。他離開法制科,去到司法局,位置是變了,一顆心卻仍然被困在這座城的最深處。
聽完這些,唐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