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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房头都来争了去住,元照坐定,向候七道:“厂里这位老爷有些面善。”候七道:“就是当日贩布的魏西山,你不认得了么?”元照愕然道:“原来是他!我说他怎么认的我的。老爷府上住在那里?”候七道:“手帕胡同,问奉圣府便是。”元照道:“明早奉谒。今日先要到崔爷处下书子,因他公子立等回信。”候七道:“这等我且别过。”候七上马去了。
元照取出书子,雇了驴到顺城门来,问到崔御史的下处。门上人回道:“老爷注了门籍,概不会客。”元照道:“我从蓟州来的,有你老爷家书在此。”把门的不肯代他传。却好一个家人出来,认得元照,问道:“师傅几时来的?”元照道:“才到的,大相公有家书在此,说要立候回信的。”家人领他到厅上,道:“师傅请坐,我请老爷出来。”少刻,崔呈秀出来。元照跪下,呈秀忙扯住道:“行常礼罢。”坐下,问道:“东厂叫你为何?”元照将前事说了一遍,呈秀惊讶道:“好呀,你竟得了这般际遇!他怎么认得你的?”元照道:“他就是当年在我们那里贩过布的魏西山。”呈秀点首嗟叹道:“哦,原来是他!”元照道:“闻得老爷巡按淮扬的,那里有个花锦地方。”呈秀道:“地方虽然繁华,这却是个中差,只落得有食用,赃罚有限,要不得钱的。我只因多劈了几块板用,也是慈悲念头,谁知堂尊高功说我受赃,把我参了,故此注了门藉,不便会人。”元照道:“老爷何不寻个门路挽回?”呈秀道:“也想要如此,奈无门路。”元照道:“贫道到有条好门路。”呈秀道:“是谁?”元照道:“布行候少野之子老七,今早在魏爷府中会见,贫道问他的住处,他说在奉圣府中便是。他原是魏爷的厚人,老爷何不托他引进,魏爷内中解释,自可挽回。”呈秀欣然道:“妙呀,就劳你代我介绍,事成定当厚谢。”元照道:“事不宜迟,我就代老爷说去。”呈秀道:“好极!”即着长班拿马来,吩咐道:“你随这位师傅到奉圣府拜客去。”
元照别了出来,同长班上马,来到候家门上,用了钱,传贴进去。候七出来相见,问道:“可曾会见崔少华?”元照道:“会过了,正为他的事而来。”把前事细细说了一遍。候七道:“事也可行,只是上司参属官,恐难于调护。我也不得深知,我去寻他个贴己的人来问问,他说可行便行。”元照道:“事紧了,速些为妙。”候七道:“晚间你来讨信。”元照道:“如此说,我先别过,晚间再会。”候七道:“你在客边吃了午饭去。”二人吃了饭。元照回来回覆呈秀,呈秀留住吃酒。俟月上时,元照又来候家问信。候七道:“我问他掌家的李永贞,说上司参属下难以调护,老爷不肯管,如今只有一着,他若肯拜在老爷名下为义子,不但可免降调,并将来有得美差。若行时,须在今晚议定,先会老李说过,明后日就好行事。”
无照作别回来,到呈秀寓所。呈秀在书房等信。元照对他说了,呈秀事到其间,也说不得了,随即换了衣服,同元照到了候家,会见候七,便允侯七一千两谢礼。然后领来见李永贞,等了一个更次才出来,呈秀见了礼,呈上礼单,约有千金之物。永贞道:“学生无功受禄,决不敢领厚赐。”候七道:“有事相烦,仗鼎力,不必过推却了。”永贞道:“礼过重了,何以克当。”呈秀道:“些须薄敬,幸勿见笑。”永贞才叫家人收了,问道:“七兄可曾对崔先生说?”候七道:“说过了,但凭主张,只求速为妙,恐迟了,本下来就难挽回了。”永贞道:“咱明日进去,先把本查了,按住这里,崔先生速速备礼,后日老爷回宅时,咱自差人奉请,老爷是好奉承的,先生须要谦退些。一则老爷有事,轻易难得见面,你既在他门下,出入就可不拘时刻;二则是他义子,他就好代你委曲,人也说他不得。”呈秀道:“多谢公公抬举。”永贞道:“只是以后你们是父子之亲,把咱们都看不上眼了。”说罢哈哈大笑。呈秀告别,同元照回寓。
留住过了三日,李永贞差人来说:“明日魏厂爷回宅,可清晨来见。”呈秀重赏来使,连夜收拾停妥,五鼓时,即穿了素服角带,到魏府门首伺候。钱都用到了。等到辰牌时,李永贞才出来道:“老爷穿衣服,将出厅了。”呈秀到厅前伺候,只见厅上猩毡铺地,金碧辉煌,中间摆一张太师椅,锦绣坐褥。
少刻,有几个穿飞鱼系玉带的内官出来,站立两旁。忠贤是立蟒披风,便服出来,朝南坐下。李永贞带崔呈秀上厅相见,拜了八拜,忠贤把手略拱一拱。拜毕,复又跪下,呈上礼单。忠贤看见上开着是:五色倭缎蟒衣二袭夔龙脂玉带一围祖母绿帽顶一品汉玉如意一握金杯十对玉杯十对金珠头面全副银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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