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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培东急剧地思索了片刻,脱口说道:“他们要提前发行金圆券了……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方孟敖:“知道一点儿,焦仲卿和刘兰芝还能有什么处境,我和那个梁经纶都是推出来挡枪眼的。”
谢培东对他能有这样的见解有些意外,眼露赞许,接着是更深的忧患:“想知道党希望你怎么做吗?”
方孟敖:“崔叔都已经牺牲了,接下来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见了崔叔有个交代就行。”
“这不是党的希望!”谢培东神情严肃了,“你不是想听到周副主席的亲自指示吗?”
方孟敖一震,慢慢站了起来。
“我传达主要精神吧。”谢培东也站了起来,“对于国民党内部这次所谓的反腐败和即将推行的币制改革,其意图是想挽救他们在国统区全面崩溃的经济,挽回他们在国统区日益丧失的民心,以此在全国战场与我军展开决战。中央认为,这挽救不了国民党政权行将灭亡的命运,也阻挡不了新中国即将诞生的步伐。今天国统区的各大城市都是明天建立新中国民族工业的重心,国统区各大城市人民都是新中国的建设者。为了保护各大城市民族工业的基础和人民的生存,凡隐蔽在国民党内,参与这次所谓币制改革的我党同志,均不要抵触,给予配合,拭目以待,静候中央新的指示。”
方孟敖:“我能够为他们推行币制改革运输民生物资?”
谢培东:“当然。”
“运输军用物资呢?”
这一问倒是谢培东没有想到的。
方孟敖接着说道:“中央现在同意我率领飞行大队为他们运输民生物资,可大战一起,他们就会命令我们为傅作义五十万军队运送军用物资。那个时候周副主席还有毛主席会同意我运吗?”
“这个我还真没有接到指示……”谢培东对方孟敖能提出这个问题露出了激赏,“不过以我个人对周副主席还有毛主席的理解,他们应该早就在考虑你提的问题了。把你的想法、看法都说出来,我争取直接向周副主席汇报。”
方孟敖:“什么都能说?”
谢培东:“入党誓言里就有一条,对党忠诚。”
方孟敖:“那我就先给你们包括周副主席提一条意见。崔叔这个人对党忠诚,为人厚道,这两点让我敬重。可发展了我两年,竟瞒着你的身份,临死前还说他不是共产党,我也不是共产党。我知道这是在保护我,可你们保护我就为了让我开几架飞机到解放区去?”
谢培东睁大了眼。
方孟敖:“抗战第一年,国军就没有飞机了,八路军和新四军更是从来没有飞机,照样在跟日本人打。后来陈纳德组成了飞虎队,再后来太平洋战争爆发,我们又有了飞机,我们打得很漂亮,那是因为我们知道为什么打,为了救我们这个民族。可抗战胜利了,许多人都迷失了航向。就像我来北平前那个代号老鹰的飞行员,好几年他都当我的僚机,跟日本飞机作战,包括飞越驼峰死亡航线,从来没有含糊过。后来却参与了国民党空军的走私,最后一刻我都还想救他,可就算救了他,他也已经废了。我说这些是想让你跟周副主席报告,光有飞机没用,关键是开飞机的人。蒋经国都看到了这一点,冒着险在用我,我们党能不能对我更信任一点儿?”
谢培东:“我代表组织,也代表周副主席明确告诉你,党一直信任你。”
方孟敖:“未必。你们也许会信任我的为人,却从来没有真正信任我的能力和判断。您是党内很重要的负责人,我能不能问问您,接下来我们党和国民党进行决战会在哪几个战场?”
谢培东已经强烈感觉到方孟敖的气场了,十分诚恳:“组织希望听听你的判断。”
方孟敖:“在笕桥航校,我是主任教官,国民党空军司令部的教程里有一个科目,就是分析国共决战将在哪个战场。航校的校长包括教务主任在1946年上呈的教学大纲里都说是在西北,在延安。只有我给学员上课,分析共产党跟国民党决战不是在延安,不是在西北,而是在另外三个战场。”
“哪三个战场?”
方孟敖:“东南战场、东北战场,还有就是华北战场。附带声明一句,当时崔叔还没有发展我。我的这个分析一出,航校那些长官立刻取消了我这个课程,认为我是胡说八道。到了今年6月我不愿轰炸开封,他们要军法制裁我,蒋经国调阅我的档案,也许就是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我的这些分析,才起了重用我的念头。绝不仅仅因为我爹是北平分行的经理,利用我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