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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我长大的家。
两根旗杆已荡然无存,初秋的早上,云很淡,天很蓝。
“忠叔!”我声嘶力竭地叫著,没有人回应,连山谷的回声都没有。草丛中,传来几声蟋娑的虫鸣。
老马突然“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口中吐著白沫。我抢过去抱住它,它的身体慢慢地僵硬,眼里却久久地流著泪水。
我低著头,围著院墙的残基失魂落魄地走著,泪水早已流干。
瓦砾杂草间,几朵蓝白的花儿在秋风中微微颤动。
我突然止住脚步,蹲了下去。
花朵不很大,也不很香,在一片废墟中却开得灿烂,开得夺目。
“把这些花种拿回去,如果能开出花来……从这里往北再往东,有三颗枯槐,枯槐下有一座狼坟,拿著花上那里找我,你想学什麽、想要什麽、想问什麽,都可以。但在花开之前,你不要来,千万不要来。”
往北再往东,有三颗枯槐。
枯槐下面有两座坟:一座坟前插了根竹竿,挂著张狼皮;一座坟前种满了山花,站著一个红衣服的女孩儿。
她转过脸来,看著我手中的花:
“他是我的爷爷,他一直等著你,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他是我的爷爷,他一直等著你,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一字一句地说著。
阳光洒在他手里蓝白色的花儿上,花朵不很大,也不很香,在幽静的山谷里却开得灿烂,开得夺目。
他慢慢走过来,把花朵一朵一朵放在爷爷坟上:“你爷爷答应过我如果……我来晚了,我真没用,我真笨。”
我低著头,不敢看他的脸,看他的眼睛。我蹲了下来,用手指摆弄著坟上的花朵。
“爷爷一直说,他不会看错人。他说你只需要学会一件事就可以变得更好。他临、临走前告诉我,你一定会拿著蓝白色的花儿来这里,如果我看见你有一天带著这些花站在这里,他要我一定告诉你,他想教给你的,你已经学会了。”
他好像跪了下去,但很快又站了起来。
我回过头,正看见他沈静的脸。
苍白,憔悴,却沈著冷静,我仿佛看见的不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
说实在的,我到现在也弄不懂,爷爷到底教了他什麽;但看著他的脸,我相信,他真的已经学会了,虽然他自己也未必知道自己学会了什麽。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
沈著。冷静,却苍白憔悴,我心中不觉一酸,忽然涌起一种冲动,想搂住他,好好地安慰他,让他在我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上一会儿。不想也羞,脸上不觉发烧灼热起来。
眼睛突然一黑,身体已被他紧紧搂住。我闭上双眼,偎在他的怀里,听著他哭,陪著他哭。
秋风又起,摇曳著坟头几棵零落的新草。
百花坡,竹屋里。
初秋的夜晚已是凉意袭人。火塘里,干柴劈啪地响著。蜜蜂已归巢,屋外虫语呢喃,远远地,不时传来几声狼嗥。
我俩挨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著什麽。此时的我们,仿佛说什麽话都很重要,仿佛说什麽话都不重要。
“你知道我爷爷想要你学会的是什麽吗?”
“不知道,我说不上来。”他伸出手臂,搂住我的肩头。“但我知道我已经学会了,相信我。”
“嗯……”我轻轻把头靠在他身上,什麽也不愿再去多想。
他睡著了。
就在刚才,他的嘴还紧贴在我耳边轻轻说著什麽;就在刚才,他的眼还深情地望著我;就在刚才,他的手还轻轻捋著我的发梢,可是现在,他睡著了。
我怜惜地望著他苍白的脸:他还是个病人。
轻手轻脚地把他弄上床躺下,小心地为他掖好被子,我坐在床头,不住地喘息著。
他好重,我毕竟只是个小姑娘。
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睡得很甜很甜。
我坐在床头,两手托腮,数著他长长的睫毛。
他的面容渐渐模糊起来,我不由自主,渐渐步入梦乡。
是梦?不是梦?
朦朦胧胧间,他亲过我,抱过我,还为我轻轻盖上被子;
朦朦胧胧间,他好像跟我说了些什麽,又好像什麽也没说;
朦朦胧胧间,司晨的鸟儿开始歌唱,天醒了,我也醒了。
身上披著被子,床上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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