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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受到启发,啊啊连声。其后我看到造反头头桌子上成叠的材料,不过不知道所写的内容。后来我看到你活着出来,只是断了条腿,我不知道这条断腿是否和那段隐蔽三个月有关,我不止一次问你,你却绝口不谈。我也不忍提“牛棚” 那事,避免增加你心中的不快。我喜欢看到你在听祖光编造我的《金梳子奇谭》和你编造的我《与狗吵架》的故事而开怀大笑,这一二十年来,我们都只想看到你的笑容,听到你的笑声。
五、泥泞中作战 荆棘中潜行
中国电影发展史的编辑用“在泥泞中作战,在荆棘中潜行”形容你在那时的工作,你认为溢美、过誉。经历过那段路程的,现在还有不少人,这泥泞和荆棘能不能说明那时的艰苦,也可能远不足。在泥泞中摔倒还可以爬起来,在荆棘丛中潜行也可以披荆斩棘。那时十几个人在旅馆开会便可以送上龙华枪毙,他们对你夏衍会特别恩赦么?只要阴差阳错一步,便会引致惨重损失,田汉在艺华的一阵行动的教训可为殷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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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左联的日子”(3)
我们终于迎来了日夜翘盼的抗日号声,也迎来了多年不见的老友潘汉年。他平淡地叙述几年来去苏区;到过蔡廷锴的福建政府;长征,向陈济棠买路;在遵义化装越狱去莫斯科,在莫斯科遇胡愈之;去南京与宋子文等打交道;直到西安事变……他谈得很清闲,我们却是激动不已。
隔日,你拿了五百元一叠钞票交给孙师毅,要袁殊和我三个人办一份四开的《早报》,可以刊载一些与抗日有关的文章,副刊稿件由郭沫若负责,由我编排划样(我那时猜想是由你集稿)。有一天,你来报社时,孙、袁没有来,一会师毅来了,说袁殊被他的日本老婆打得头上包扎绷带,要你去向她说情,才能放他出来,那时我们暗地开玩笑说日军在吴淞口挨十九路军猛揍,袁的日本老婆在替他们报仇(但我翻阅你的《旧梦录》,说他的老婆叫黄景星)。《早报》出版没有多久,你和潘跟国民党谈判合作出版《救亡日报》,《早报》便停了。我也在这时被你和潘安排参加到张发奎军中的“战地服务队”。
我给《救亡日报》写过两篇战地通讯,随着战局的变化,我们向浙江、江西转移,你和《救亡日报》也撤至广州、桂林,我则辗转到了重庆。我办起了一个小印刷所,于是我们在两地又搭起了桥,我在重庆便印刷出版了《救亡日报》航空版。可惜不久印刷所被炸,你也陪着我受到损失。
六、绚丽无憾的一生
你一生中涉猎了无数领域,文学、电影、戏剧、翻译、各种评论、杂文、工运、文运、妇运、统战,特别是作为一位优秀报人,凡十二年(但我只看过你写的一首小诗)。你爱好书画,你把“文革”劫后剩余精品一百余幅赠送故乡浙江博物馆;你爱花卉植物,云南植物园负责人对你赠送的植物标本啧啧称奇;你的集邮吸引日本朋友请求欣赏;你也爱猫,造反派把你的猫称为“夏夫人”;(我曾从梅兰芳先生家要到两只小猫,准备带到香港送朋友,你极力反对,因为你知道广东人爱吃猫。)你更热爱祖国,热爱正义、自由,热爱真理、民主。
你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是绚丽的一生,是无憾的一生。
对你的报偿来自读者、群众对你的尊崇、热爱;还有朋友、有良知的人们;还有牢狱:你一生最后的三十年中不用做事,让你休养、反思,也算报偿吧;还有上苍,一位七十岁老人,打断了腿,鲜血迸流,竟能存活二十五年,岂非上苍好生之德!
夏公啊!如果天堂有路,我多希望能够再追随你走上一程。
一九九五年四月
三看小妹
阿丹远行之后,这位娇小妹黄宗英就成为友好的热切关心对象。可能是阿丹之丧给她带来过度的伤痛,她的头发过早地变成白毛女。黄宗江叫我从香港带回给她的染发膏,她娇滴滴地自言自语:“我哥就是爱我。”
在那下海热潮翻滚的日子,有一天忽然在报上看到她南下深圳蛇口;自己下海还在招兵买马。我心头一震:海浪滔天;偶一不慎,便会沉溺海底,或喂了大鲨鱼。香港与深圳,一河之隔,只半个多小时,便可到达,于是我急忙到了蛇口一看小妹。
我除警告她要时刻注意海浪之外,绝不能放下笔杆,此物一放下,就很难提得起。
她好像胸中撑着一根竹棍,叫做“成竹在胸”,她带我参观她的办公大楼、书店、剧场;电视制作队伍的导演、演员队伍,并留我和他们在宾馆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