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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的两个小时,一边聊天,一边吸香烟,一边喝浓茶,一边看报纸。
“这些都是迫害健康的坏习惯,自杀式的行为。”他嘲笑自己。他本人即是医生,声名赫赫的妇产科大夫,竟视死如归地安享着违规的惬意,实属罕见。
“乖乖,咱们去唱歌,好吗?”他温柔地凝望着她,“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想念你的歌声。”
度假村设有KTV包房,他们常去的那一间,叫做蓝调。冬季的黑夜,格外冗长。下午六点左右,天色已漆黑如墨,道路两侧繁盛的树木错落有致地点缀着暗沉沉的红灯笼。
“我学会一首新歌。”蔡惜说着,心底泛出酸楚。她起身,在点唱机里搜索到她需要的曲目,随着节奏,开始徐徐演唱。
那首歌叫做《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蔡惜用她的MP3下载了这支歌,在这半年的辰光中,她听它听得几乎快要发疯。
蔡惜唱得糟透了,因为她呜咽不止,嗓音颤抖得厉害。唱到第二个段落,她不得不停下来,像闯祸的小淘气一样,吸着鼻涕,委屈地呜呜哭泣。
“乖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留意到她的不适,松开她,忧虑地问道。
“我怀孕两个多月了。”蔡惜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毫无停顿、毫无平仄地说了出来。
“真的吗?”怔了怔,他裂嘴笑了,“这是好消息啊,我的乖乖,你快要做母亲了,多棒呀!”
在蔡惜的常识里,爱情是不可分割的,它要么是完整的,要么根本就不存在。因此在她的想象里,他可能出现的,有一千种表情、一千种话语。惟独没有眼前这种,由衷地微笑着,恭喜她。
第二章 我们的蓝调(2)
“到时我亲自为你接生,”他拍拍她的脊背,肯定地承诺,“乖乖,我会陪伴你,迎接你的小宝贝降生。”
当初,是他先追求蔡惜的。
他是John的舅舅。
他不仅是国内妇产科研究领域的权威专家,同时还担任着本市最大一家三甲医院的院长,位高而权重。
纯网站的业务,难以维持公司的运转,John与蔡惜创办的网络公司,转向了医院信息网络管理工程,这期间,陆陆续续受到他的不少恩泽。
那年四月,他帮他们争取到了市医药公司网站的制作权,这项工程,为网络公司带来了十多万元的利润。
蔡惜向John提出,由她私人做东,请他和他的舅舅吃法国菜。John没有推辞,打电话约了他。那是蔡惜第一次见到他。
“看见美丽的女孩子,我舅舅通常会说一句话:谢谢你,让我体验了心跳加速的感觉。”John笑着告知蔡惜。
“是吗?很风趣啊。”蔡惜说。
“他那样复杂的老男人,好比繁体字的线装书,你这种没心眼的小丫头,是不可能读懂的,你得当心了。” John打趣道。
“怕我做了你舅妈?”蔡惜伶牙俐齿,不甘示弱。
那天下雨,他迟到了半个钟头,做手术的缘故。走进餐厅时,他的头发被雨淋得湿漉漉的,一件意大利薄西装皱巴巴地随意搭在手臂中,名贵的薄底平鞋满是泥泞。他没有用香水,没有用发蜡,身上是淡淡的来苏水的味道。并非寻常的花花公子形象。
“这是蔡惜,我的大学同学,我的合资人。”John介绍道。
他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跟蔡惜握手、寒暄什么的。蔡惜注意到,他不大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在John的面前,他也不搭长辈的架子。
菜式很丰盛,他亦不按部就班地吃东西。他的胃口好极了,一落座,就进攻那道法国蜗牛,熟练地一只手用钳子夹住蜗牛,另一只手用叉子将蜗牛肉从壳里挑出,蘸上调味汁,送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咀嚼。
席间寂闷,蔡惜不安地端起红酒杯,向他敬酒。他爽快地喝一大口,凝视着蔡惜的脸,忽然开腔道:
“谢谢你,让我体验了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的嗓音低哑而暧昧,似幻化出一股强劲的气流,直抵蔡惜的耳膜。John朝蔡惜挤挤眼,做出一副“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的表情,但是蔡惜笑不出来。
她讪讪地,一边面孔始终烫热,耳朵麻痒,紧张得频频喝酒。
他有一个会议要赶,吃完奶油焗生蚝跟海鲜沙拉以后,来不及享用甜点,匆匆起身告辞。
“回头见。”临走时,他对蔡惜说。
不过是一句场面上的应酬话,蔡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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