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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暴躁地抬脚,正欲再踢,就在这时,奴隶营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帘子被粗暴地掀起。一个头戴毡帽的富态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钻了进来,粗声骂道:“干什么呢?!打什么打?!”
此人正是这所奴隶营的老板麦提。刚才还嚣张不已的几个胡人奴隶看到他后,不自觉地抖了抖,一哄而散了。只剩下中间的谢玖,抱着腹部,团着小小的身躯,灰头灰脑,大口喘气。
麦提的目光停在了谢玖身上,被横肉挤得快没了的小眼睛里,蓦地闪过了一丝精光。
绮罗的奴隶买卖兴旺发达,不可能一家独大。谁家的奴隶好用,谁家的生意便火红。对于奴隶营老板而言,最不喜欢的便是谢玖这种有逃跑前科,卖出去后、又多次被退回的奴隶。退回来后要赔一半钱给人家是小事,关键是——这简直是在砸自己的招牌。往日里,麦提都不会对谢玖有什么好脸色。
可若让他弄死谢玖,麦提又舍不得——这可是当初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好货,还是个非常稀有的中原奴隶。如果调|教好了,这种奴隶能卖高一倍的价钱。
麦提盯着谢玖看了一会儿,一反常态地朝他走了过来。
几个奴隶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不禁有几分幸灾乐祸——被麦提这个唯利是图的男人找上门,绝不是什么好事。这个中原来的小子刚被买主退回来,又伤了别的奴隶,这回准要倒大霉了。
“赶紧起来,把脸擦干净。”麦提站定后,态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仅半句没提谢玖伤人的事,语气更有几分微妙和不可思议:“有位贵人要买你。”
第4章 第一只小团子4
闻言,谢玖倏地抬头,刚撞过的头晕乎乎的,眼前一片朦胧,混杂了汗水与泥污的小脸,浮现了淡淡的茫然无措,甚至是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属于一个孩子的本能的恐惧。
准备看好戏的众人亦是大跌下巴。谢玖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人,买回去能干什么活?再说了,他才来了这里不到两年,就已经有两次逃跑的前科。竟然这么快又有人买了?
而且,听麦提的语气,买下他的人,似乎不是一般的贵人。
不过嘛,被买走也不一定是好事情。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在背后便越可能有不见得人的怪癖,越难伺候。正因为他们有钱有权,即便打死一两个奴隶,也不怕没人前赴后继地来送上新的奴隶。
麦提不轻不重地踹了谢玖一下,语气暗含恐吓:“我话说在前头,这一次你如果再被人退回来,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就在这时,奴隶营的门口,布帘上被阳光投映出一道纤细的影子。守门人受宠若惊道:“哎,您怎么亲自进来这里了。哎哟……您在外面等着就行了,那个奴隶马上就会送出来了。”
不知道来者和守门的说了什么,只听守门人一愣一愣道:“哦哦,好。”随即躬身,殷勤地给来人拉起了门帘。
门帘卷起,西域的烈风从门缝灌入。一个身披火红色的披风的少女逆着光,钻入了窄小肮脏的奴隶营。无数的浮尘在阳光下幻化成微光飞散,这是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她乌发飞扬,抹额的赤色羽翎迎风微动,杏眼红唇,雪肌玉肤,眼眸因惊讶而微微睁大,如初阳熠熠,明艳不可方物。
近十年的演艺生涯,镁光灯的眷顾,在潜移默化中赋予了宁婧一种光芒四射的气质。她只是站在那里而已,这阴暗潮湿的奴隶营,却仿佛因为她的存在,而盈满了明珠般皎洁高贵的光泽。
谢玖的眼睛缓缓地睁大了,模糊的视线中,虚幻的光影渐渐重合为一个人,在这一瞬间,如一束灿烂的阳光,久违地投映在他晦暗灰白、长久与外界隔绝的世界里,让人目眩神迷。
十多个奴隶亦是如遭雷击,齐齐看呆——这就是麦提所说的买走了谢玖的贵人?这、这也太年轻,长得太好看了吧!
麦提眼前一亮,小跑过去,腰背殷勤地微弯着,笑道:“哎哟,宁姑娘,怎么好意思劳烦您亲自进来,其实您在外面雅座候着就好了,这儿太脏了。”
宁婧没回答,皱着眉,转头环顾了这里一圈。
这是个用木头搭建的营帐。天花板很矮,举手便能摸到顶部。没有窗户,只在屋顶开了几个小口通风。房梁上一盏烛灯,环境昏暗而压抑。地上胡乱地铺着不到十张草席,没有御寒的被子。可想而知,抢不到草席的人,晚上就要直接睡在地上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潮湿霉味。在漠北这么干旱的地方,还能熏出霉味,可见这里有多久没见过阳光了。别说住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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