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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后呆了一阵,猛地扑上去抓住了他的手,仿佛这个时候才知道他到底是她的儿子,是从她身体里分裂出来骨血,哭叫着:“阿束……阿束……”
李重茂却只是看了她一眼。
眼光中既没有怨恨也没有留恋,只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觉得这世上的事情,总算是完结了。
闭上眼的时候他听见韦后撕心裂肺的哀叫,他想这哭声中有几分是为了他,而又有几分是为了她自己的境遇呢?
慢慢地又想到了莲子,又觉得自己这糟透了的一生其实也不算坏,到底是碰到了一个喜欢的人,也不管她情愿还是不情愿,到底是跟她过了那许多的日子,也许有人活到一百岁都没有这种幸运。
他想到莲子那大大的眼晴,长长的头发,想她笑起来银玲一样悦耳的声音。他想如果有下辈子他还是要缠着她,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不再这么任性,不做坏事,不去骂人,不知道能不能修得跟她在一起的福份。
睡梦中的莲子猛然惊醒过来,下意识地去往床四周围去摸索。
侍女被嘱咐了许多次,不能让莲子觉查到外面的动静,急忙迎上去问:“姑娘又怎么了?怎么总是警醒?”
莲子茫然地在四下里张望着,连侍女也被她的举动弄向周围看:“是什么东西丢了么?”
莲子只觉得心头空荡荡一片。
她从宫里出来时候只身一个人,不可能带出来什么东西。
那么这种惘然若失的心情,却又是来自于什么地方呢?
第 60 章
夜多深终究是有亮起来的那一刻。
遍地的尸体,冲天的杀声。在薄薄的旭日里都显得那么不真切。
这或许是一场梦。
也或许只要把眼晴睁开一切就都过去了。
韦后把刀横在了脖子上,努力睁大了眼,再睁大眼,然而这眼前的一切始终像钉死的苍蝇一样牢牢的粘在她面前。
既然是梦,为什么会长睡不醒呢?
刀在脖子上划了几道白痕也切不下去,自小她就怕痛,怕苦,怕死了之后孤魂野鬼的那一种寂寞,可越是怕什么,上天却偏偏要给她什么。
“太后……上路了……”旁边的太监跪倒地上,轻呼了一声。
这一声惊醒了她,不,她不能死。
她辛辛苦苦争来的这一切,怎么能轻易就拱手让给了别人。
她还要当皇天,像皇后则天那样君临天下,她的日子明明还长得很。
“太后……”
“闭嘴!”韦后一脚踢翻了那太监,从他身上跨过去,冲出了大门。
迎面飞驰而来的黑压压的人群让她打了个寒战,然而细看过去,当头一人竟是飞骑营的周泓,韦后知道这个人,还曾经在中宗面前夸过他“甚雄伟……”
是他……
竟然是他……
韦后心花怒放地跑过去,口中喊着“周泓救我……”
远远望见她要投奔的方向一片光亮,她看得很清楚,那不是太阳要升起来的曙光,也不明因为暮色而点燃的火把,那是光芒带着寒气,像蜡月里寒风那样一片雪色,然而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就为着那空前绝后的一种光亮。
血呼的一声喷溅出来。
头颅飞上了半空中,仍然带着迷惘地怀春少女一般的微笑。
她本是一个艳丽绝伦的妇人,那一瞬间的美,遍布整间大殿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了。
“这骚娘们,到死都这么浪!”周泓看着一颗头颅落地,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你好生莽撞。”旁边副将贺玉荣气得跳脚,“郡王可有吩咐让你杀人,怪罪下来你要么担待?”
周泓冷笑一声:“是这妖妇自己撞到我的刀口上来,难道你没有看到?”
贺玉荣被他赌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我是为了你好,想想一会儿要怎么应对吧!”
安福城楼一破,三军势如破竹,迅速占领了大明宫。
三郎赶过来已经是卯时,太阳从宫墙后面探出个头来,虽然已经是三月的天气,风仍然冷得直往骨头缝里钻。
亮晃晃地阳光照着满地的血。
三郎见多了这场面,然而这毕竟是他太熟悉的人。
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尸体前静立了一会儿。
方才还大骂出口的周泓连大气都不敢喘,他和韦后有私怨,凭着一口气怒斩了这妖后,静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