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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君再看,这是个什么字?”
“一、口、不……我呸!这是个呸字!”有人惊叫起来。
刚刚出口,连忙捂住嘴巴。他注意到所有人都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怜悯,其中有那好心肠的指指茗烟跳出去的窗子,意思不言而喻。
这人怯生生的,偷眼瞧遮蔽大日厅的黑珍珠细帘,脚步挪动,向着门口溜。没到门口呢,就耐不住,斯文不要了,顺着茗烟翻过的窗户跳出去,不多时,就没了人影。
大厅有人笑起来,“这家伙,还算知趣。”
“其实也没什么,贾三甲见多识广,又极具涵养,便是宝二爷戳上了他的鼻梁骨,不也是笑笑就进去了?此人只是无心之失,那个,声音略大了些,想来贾三甲不会怪罪。”
“我倒是不怀疑贾三甲的学识、修养,但是据宝二爷所说,贾三甲真是有点……那个了。举人能护佑三里方圆,那是能活了多少百姓?他怎么就在这儿呢?”
“嘘,慎言,举人文名,也是你我能够揣度的?”
曼陀罗紫色的帘幕后,白南烟笑得花枝乱颤。
宁月儿呆着眼睛,愣愣问道:“小姐,您这是笑什么呢?”
白南烟一个劲摆手,让宁月儿取了茶水,喝掉了才顺了气,“哈哈我笑那贾三甲,平白吃了这么大的亏。贾宝玉真是个惫懒货色,当着面不骂,派个小厮来,还骂了就走,这是让贾三甲连个解释的工夫都没有,硬是憋气。”
“他骂贾三甲了?我怎么没听出来?还有,我看贾三甲没生气啊。”
白南烟敲了宁月儿的脑袋,笑道:“他没骂,就是啐了口唾沫在贾三甲脸上。呸,我呸,哈哈有趣,骂人都不带脏字儿。你别看贾三甲不生气,心里不知道多憋屈呢,他连个解释的工夫都没有。”
“君子和而不同。他可以和贾宝玉见解不同,也可以任人辱骂如沐春风,但是贾宝玉连个回话的机会都不给他,委实不地道,太不地道了。哈哈……不地道的好,妙!”
宁月儿偏脑袋看白南烟疯了,都疯了这是。文人的世界,她真个不懂。
白南烟突然停下,和宁月儿傻乎乎互相对视着,良久,干涩问道:“你那泼才走了,也就是说……
混账!这个不地道的贾宝玉,还真不给我半点好处!”
贾雨村合上黑珍珠细帘,端坐大日厅黑檀木屏风大椅,手指闪烁才气炽光,硬是把纸张上的三尺才气压了下去。
“呼~”他吐出一口浊气,笑道:“好个贾宝玉,将我一军。”
旁边有人恭候,是林修竹。这个十余岁的半大生员一身平和,满面谦恭,与贾雨村相比少了几分内敛含蓄,却多了一丝少年文人的谦虚谨慎。他轻声道:“恩师,您不也是将他一军?这《咏麻雀》被您压着,他得不到首版才气。”
“我能压多久?就这么一直压下去吗?”贾雨村放开手指,任由才气灵泉消散。其中两尺消散于天地之中,剩余的一尺分为两份,一份被他吸纳,另一份飞出大日厅,不知往哪里去了。
贾雨村摇头道:“这贾宝玉是个有德行的,就是心机太重,他让小厮传话即走,就是让我没辩解的时间。青丘狐族有子如此,委实可怕了些。”
“弟子去杀了他!”地上跪着的秀才狠厉抬头,是林和正。
他不忿道:“不就是一个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吗!只求恩师借我《剑吟》首版,今夜我就杀了他。他坏我文名,又言辞辱骂恩师,罪不可赦!”
贾雨村端起茶杯抿着,稍后叹道:“和正,以你之心胸,何日能成大器?”
林修竹吓得直打哆嗦,连忙踹翻了自己亲兄,代替跪下恳求道:“恩师,哥哥是一时气晕了头。他不是此等卑劣的人,只是气晕了头,求恩师饶过哥哥。”
“他要不是你的亲兄,我让他跪着干嘛?”贾雨村抚摸《咏麻雀》首版,感叹道:“可惜没得到那首乡村俚曲,连篇一十一问,每一问都敲打人心,那不是乡村俚曲,而是一柄利剑,斩断尘世烦扰的利剑。”
林修竹爬起来,躬身道:“弟子懵懂,还请恩师点明。”
“可记得《论语。学而》”
“圣人篇章,半圣修撰,弟子当然记得。”
“没错,圣人篇章,一般人难求甚解,可这首乡村俚语却是把其中一句警醒的给唱透了。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你仔细听听,这乡村俚语的哪一问不是让人三省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