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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死。
我似乎听到除了风声,雨声之外的声音。
“邡步把她放到我背上,你快去找叶布舒把马车驾过来,他在林尾破口处。”
十分熟悉又令人安心的声音,我辨不清是否已经活在自己的幻觉世界里。
“海兰珠——”有人在唤我?
似乎还有意识,否则怎会开始觉得全身都冰冷麻木。
“为何每次都让我见到这样的你?早知如此宁可当初在殷若寺一刀结束了你。”
这是在指责我吗?我究竟还活着吗?
“咳,咳”——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自己熟悉的榻上了。
素玛焦急地唤着我,我却听不真切。脑袋上的冷毛巾换了又换却带不走我身体持续的火烧感觉。御医反复进宫诊治数次,我除了感觉到手腕伸进伸出被褥之外其他什么好转也没有。
夜幕再一次降临了,我心神都在恐惧地颤抖着。那个黑夜深深刻在了脑海里,再也抹不去了。若不是戈砾,我早就只剩一堆血骨。没想到最后还是皇太极间接救了我一命,可是我却注定要就此背叛他。
“哇哇哇”八子在哭,我的眼泪也跟着往下滑。
“八子——”我嘴唇微微抖着却没有音,明白自己最终的选择只能是一个。
本以为孩子至少可以留到皇太极出征回朝前,但是现在怕是就必须‘速战速决’,斩断他一切的根了。危机四伏,内危外险;当断必断,不断则乱!
两日后,也就是正月初八,是八子刚好满半岁的日子。
豪格的近身随士神不知鬼不觉送进宫门一个礼盒,邡步取了礼盒藏匿于宫中一口干涸封闭的井内。
夜里刚敲过三更,素玛颤巍巍地抱着礼盒子迈了进来。我明白此时此刻就要刻下真正的骨肉分离了。
八子沉沉地睡着,因为事先服了微量的安眠药,他一双大眼睛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睁开看我一眼。
因为不想最后还把伤寒传给孩子,我用厚厚的手帕遮住口鼻才自悠悠车中抱出八子。我唯一的孩子,此生最后一次将他拥在怀中了。临别最后一眼便是再也不见,永生不见!
“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做了太多错事,就像是泼出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想为你做的我几乎什么都没有做过。我不会听到你开口第一句话,看不到你迈出的第一步,不能为你庆祝第一个生日,陪不了你玩耍,教不了你读书识字,更加看不到你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妈妈已经没有明天了,但是你必须要有,你必须要活!只是可怜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谁才是你亲生的父母,明明该是你的人生却必须由我亲手断送。从此一去,便再也没有八阿哥,再也没有所谓的皇太子。你可以选择任何你想要的人生,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只是我再也见不到你,你皇阿玛也再也见不到你。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我的泪水打湿了脸上的绢帕,千万呼唤却换不回即成的事实。
我将最后一个吻轻轻印在他的额头,亲手将他放在存放军饷的木箱之内。我双手在拼命地颤抖,拿起盒盖却迟迟不能盖下。多么希望时间就停驻在这最后一眼。
“主子,请您再三思啊!这一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素玛扑跪在脚边,仰首望着我苦苦哀求着。
我眼前浮现的全是皇太极抱着八子时心满意足的笑脸,这一刻居然如此艰难,怎么也下不去手。
可是多尔衮的声音却清晰回响而起:“我已经很对得起你了,至少我唯一一次下毒的对象是八阿哥而并非你。”
“你去吧,不用牵挂,八阿哥随后就会追上你。”
我咬得牙“咔咔”作响,重重地掩上盒盖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像被彻底掏空了。
“素玛,走!”我转过身去,咽下泪水,下着决绝的命令。
素玛哭泣中起身,小心抱起箱子掩面跑走了。
忽然这么安静的世界,我仿佛还能听见八子“哇哇”啼哭的声音。转回头去,却只有空空的悠悠车。到处都散落着碎成千万片的记忆,却是再也寻不到记忆中的人。
破碎
旭日如炬击破了黑夜的沉寂,晨光如箭射碎了眼泪。
“素玛,去宣御医入宫。”我的声音透着一种生命的枯竭。
素玛恍恍惚惚地应命起身。她陪着我哭了一夜,整个人也如同在坍塌的边缘,可是依旧要苦撑。因为该做的并没有完成,总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吧。
我勉强起身换了件旗服,等着这场折子戏的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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