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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晋动手解开她头上随意绑着的布条,缓缓梳理她一头散落的乌发。“别再拿这种东西束发,不好看。”
“呃……我把簪子都弄丢了。”红晕浮上她娇嫩的秀颊。被他这么抚弄青丝,她虽窘,却没想过要拒绝他。
迷糊鬼!
“没关系,我的让你用。”低笑道,他深邃的眼眸有她见不着的万缕情切。
他的话使她重新注意方才被他塞进手心的东西。“这是你的?”她轻举细腕,端详着眼前的木簪子,一脸狐疑。
这簪上雕了梅花的图纹,显见是女人所用的。
单手固定好髻儿,他倾身取过她手中的簪子,将之慢慢没入柔发中。
他没回答她,也没告诉她,这簪子于他而言有多重要。
这是他娘亲的宝物。
从前家贫,长孙老爹只买得起这支木簪赠予娘,她向来没有多余的饰物,只有这么一支簪子绾髻,即使后来家道从容,再多的华饰也取替不了它,她仍旧天天簪着,直到爹走了,她为免睹物伤情,这才把跟随她大半辈子的木簪取下,然后交到他手上。
娘曾在私下戏言,假如他是个女娃儿,这簪子便是嫁妆了。
廉价的木簪,却有着绝对的纪念价值,是他此生最宝贵的身外物。
“好了。”
言罢,趁她不觉,他俯身在她发上烙下一吻。
第七章 百合(1)
不管世间如何动荡,江水依旧滔滔东流。
容云抱着膝,苍白的小脸半掩在交叠的双臂间,蜷缩的身子随着渡船轻轻晃动着,飘摇在这片恢复繁忙的江水上。她半睁着疲惫的双眸,看着渡船带领自己穿梭于热闹的船舶间,彷佛先前所有的惊心动魄不曾发生过。
“云儿!”
从渡船登上了“隆容”,她即被喜姨紧拥入怀。
被亲人温暖的气息密密包围,她听着耳边响起的哽咽,几乎也要跟着喜姨哭出来了。“喜姨,我好累、好困……”伏在喜姨肩上,她语音含糊,累得几乎能立即倒地不起。
携着哭音的低吟教喜姨揪紧了心房。“我知道、我知道……”她心疼极了,瞧云儿印着乌黑的眼下便晓得是怎么回事了。“阿松,烧盆水送去小姐房里!”转首吩咐过船夫,她赶紧扶容云回房去。
躺上榻,漫天彻地的舒畅登时向她袭来,容云忍不住发出舒服的申吟。
“喜姨给你拿酒来。”见她仍然半睁着目,不能入睡的模样,喜姨马上离开。
侧卧过来,容云半睡半醒地候着,不过片刻,醇香已送至她唇边。
搀起她软绵无力的胳臂,喜姨像喂药似地将酒慢慢灌进她嘴里,而后,整碗黄酒已见底,她打了个嗝,偏过首,旋即沉沉睡去。
喜姨搁下碗,轻抚她渐漾红晕的小脸,素手取过船夫递来的热水盆,拧了条热布,拭去她额上及脖子缓缓渗出的薄汗。
不知何时才能摆脱阴影?如此终日依赖酒水,终究也不是办法……
放下床帐,她转身离开,不忍再凝视那张即便熟睡了,眉间仍然缠结忧惧的脸儿。
容云这么一睡,足足睡了四天才清醒过来。
在彻底休养生息的四天间,她于舱内兀自睡得酣畅,殊不知舱外各人为了她乱作一团。
当她伸着懒腰跳下床榻,迫不及待想呼吸外头属于冬季的冰凉气息,一个翻天覆地的消息正在舱外等着她——
长孙晋登船提亲了。
“这怎么回事?他要娶我?”
她才踏进了舱厅,长孙家的人就尾随而来,并给容家送来了大批聘礼。她瞪着满桌殷红,一脸震惊。在媒婆的迭声恭喜下,她才晓得自己快当新娘了。
“你都成了长孙家的人了,他能不娶?”容昊淡淡开腔,从最初的愕然气愤到最后的沉着冷静,事已至此,他看破了,这些儿孙福就由着他们吧,他管不着了。
“我什么时候成了长孙家的人?”他们在唱什么戏?
瞧她诧异,喜姨不禁蹙眉。“你不是收了他的定情信物?还在『麟盛行』承认了是他的人?”
这般暧昧的情状,自然让容昊和喜姨联想到这两个孩子……肯定越礼了。
“那只是个权宜之计!那天官卫来势汹汹的,倘若我不点头认了,他就没有把我留在『麟盛行』的道理啊!”她急切解释,难以置信他们会那样看待自己!她向来循规蹈矩,怎么会跟长孙晋干出那种……那种苟且事?!
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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