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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天气使细菌迅速地蔓延,你的外祖母游游用纱布把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紧紧地捆着,坚决不肯踏进经过全面消毒的医务所。“烂化是无法治疗的东西。”她说。就像以往的许多次,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拂逆她。那时,我认定了因为她比牛肋骨更不容易应付,现在我不得不承认,对于另一个人的事情,我们其实漠不关心。
烂化(3)
她掀开纱布时,手上只剩下三只手指,剩下来的指头上布满结了痂的伤疤。有时,她会说那些指头像枯毁的花瓣一根一根地掉了下来。有时候,她会说是黑色暴雨警报的那一天,雨水把她那些被细菌蚕食了大半的指头冲走。我们静默了一阵子,又各自埋头去干没完没了的工作。
由由,烂化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渐渐一发不可收拾。疥疮在我的脸上冒出来之初,你的外祖母游游说:“要不是格外留神去看,根本难以察觉那片疥疮。”直至密密麻麻的疥疮布满了我的头脸和身体,你的外祖母游游说:“又怎样呢?还不是要活下去吗?”我一直想要冲破甚么,要是无法冲破那些东西,生命就无法真正展开,那些东西或许是你的外祖游游,或许是她的话,就像我一直打算离开这所房子,到第十一城定居(听说,那是以自主和自由建起来的城市。那里的居民到了八岁便要离开父母独居。换句话说,每个人都拥有成为孤儿权利),但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屋子成了我的壳,正如龟板之于龟。
如果政府没有发出清拆楼宇的通知,命令我们收下那一丁点的赔偿金,在限期前迁出,我就不会走出那房子,跟你的姨姨油油和姑姑柔柔走到街上,还有许多我们并不认识的,已经烂化的人默默地游行到交通挤塞的商业区。那么我就不会写这封电邮给你,可见我们抵抗的必要,而最终抵抗的失败,也同样必要。
我们决定要走到街上去那一天,雨已经绵绵密密地下了一星期。处于低洼地的商业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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